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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無準備的遭遇,令小二德子轟然腦門發乍,不害怕是假的,頭髮都立起來了。驚恐可以產生兩種效應:一種情況骨頭髮軟渾身散架,嚴重的魂飛魄散肉身變成爛泥;另種情況則會激發人體潛能,普通人會瞬間變成奇人,爆發出非凡能量。小二德子屬於後者,這段經歷他自己說出去,別人會以為他吹大梨,誰也不會不相信。信不信先甭管它了,反正小二德子此刻,渾身的骨頭不僅沒有散架,反而猛然間有了剛性的彈力。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從平民大藥房出來的,大概是被大炮崩出來的,把路上的行人著實嚇了一大跳。沒等路人明白過來,小二德子腳不沾地“噌”的過了馬路,朝東門方向跑去。
巡警和鬼子本想守株待兔,沒想到小二德子動作這麼麻利,等他們追出來,小二德子已經竄出去老遠了。
東馬路買賣家鱗次櫛比,行人和各種車輛混行。小二德子兔子似的前頭跑,巡警和鬼子後頭追,馬路上熱鬧了。一時間行人亂竄驚擾了牲口,一輛大車打了橫,偏偏擋住了小二德子的去路。只聽巡警在後頭喊,“太君快快的,這小子跑不了啦!”
巡警的這聲喊叫等於給小二德子上滿了弦,小二德子面對橫過來的大車根本沒有遲疑,緊跑幾步“騰”地竄起丈餘高,竟然從大車上頭跨過去了!大車反把巡警和鬼子擋住了,等巡警和鬼子繞過大車,小二德子拐進東門裡去了。
東門裡一進口是供奉孔聖人的文廟,文廟外頭有兩座牌樓,上面分別寫著“道冠古今”“德配天地”的金匾。小二德子摟著牌樓柱子喘著大氣,沒等他緩過勁來,巡警和鬼子追到東門裡來了。小二德子實在跑不動了,眼巴巴的看著巡警到了跟前。
不光小二德子跑累了,鬧了半天小鬼子也草雞了,看見小二德子抱著柱子喘大氣,以為手拿把掐沒跑了,拄著大槍站在原地“呼哧”開了。巡警不含糊,到了跟前吹鬍子瞪眼還能詐唬,“你,你他媽的可,可跑哇?我讓你跑!”掄起槍托要砸小二德子。
巡警沒料到,小二德子飛起掃堂腿,將他扔在地上玩了個嘴啃泥。小二德子還沒完,掄起捎馬子往巡警腦袋上狠砸。捎馬子裡裝著乾糧跟賣藥的錢,該著這個巡警倒黴,乾糧並非喧騰的白麵饅頭,而是砍死牛的高粱面餑餑。錢幣也不是紙票子,而是鄉親們湊上來的半兜子大子兒,全是硬傢伙。砸得巡警滿地爛滾,小鬼子卻只能遠遠看著,直到小二德子再次逃脫,才知道舉槍射擊。
子彈在耳邊呼嘯,小二德子猛然發現捎馬子被打了一個洞,捏捏錢幣沒丟,拐彎鑽進衚衕。衚衕盡頭有個老人往車上裝垃圾,小二德子跑來見無路可走,將捎馬子搭在牆根的樹杈上,翻身跳進垃圾車,“大爺救命!”隨即爬下了。大爺不言不語,拎起一塊破草簾子扔進車廂,接著用鐵鍁往車內繼續裝垃圾。
這是一條死衚衕,鬼子端著槍進了衚衕卻不見小二德子,揪住老人就是一通耳光,“人的,哪裡去了?”老人抹抹嘴角的血望望樹杈。
樹杈上掛著捎馬子,鬼子拿槍刺挑了下來,這時那個倒黴蛋兒巡警趕到了。巡警發現了捎馬子穿透的彈孔,詐屍般的叫喚起來:“探子中了槍彈,他跑不遠了!”
趁鬼子踩著巡警後背扒牆頭四處踅摸的工夫,老人拉起垃圾車不慌不忙離開了。
老人拉著小四德子朝鼓樓方向緩緩行進,忽聞警笛聲從不同方向響起,老人趕緊拐入一個僻靜的路口,猛地揚起車把,“孩子,逃命去吧!”然後掉轉車把朝原路返回。
小二德子從土堆裡鑽出來想謝謝老人家,可是扒著牆角往外一看,只見剛才追趕自己的鬼子和巡警,掀翻老人的車子正在毆打老人。
小二德子心裡好不是滋味,“大爺,來日一定報答你老的救命之恩。”這時,從鼓樓方向也出現了鬼子和警察,想從東門裡出去看來不行了。回頭看看,衚衕縱橫交錯,這要是遇上攔截的,整個甕裡捉鱉沒個跑。小二德子正急得沒法,發現身後是個大門洞。小二德子顧不得多想,登上臺階用膀子撞開大門,不由得“噯呦”一聲栽倒在門內。
倉門口教堂是座中式建築,四合院式的門樓,裡面是個狹長的通道,出了通道就是禮堂。所謂禮堂就是花玻璃天棚覆蓋的院子。天棚下排列著十幾排長椅子,表明這是教民們做禮拜的地方。院子四周的房子跟城廂其他四合院沒什麼兩樣,只是全都鑲著花玻璃,即使老資格的教民也看不到屋內的情況。屋內什麼佈局、哪些陳設、住人還是放東西?這些統統沒人知道。教民只見過神父,外面的人只見過一個修女……就是瑪麗。這個瑪麗和其他的修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