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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著飽嗝,老劉頭給古典的茶碗續上開水,“老爺,喝口水順順。”
古典嚥下一口茶水,看看人全齊了開口說話:“兵荒馬亂的誰心裡也不踏實,這點錢給大夥散了吧,都回家照應老小去。老劉頭跟了我大半輩子也沒地方去,還留下照應院子,沒嘛說的了,就這樣吧!”
顯然,事先已對老劉頭做過交代,古典說到這兒,老劉頭按人頭散了錢幣,“都別客氣了,拿著,等太平了大夥回來接著伺候老爺。幾位跟我趕緊收拾收拾去,老爺他們還有要緊事合計。”丫環、廚子等下人們領到足額的報酬,戀戀不捨地道了謝,隨老劉頭出去了。
古典看看二位貝勒,接著作戰略性部署:“二位貝勒爺,眼下沒處投奔,我看就先留在這兒。不管怎麼著,還能保二位貝勒爺有口飯吃。英傑就把管家這差事頂起來,至於英豪,二爺你看……”
古興說:“我看二貝勒還是跟我回去,櫃上正缺個管帳的先生,這樣,兩邊都有明白人幫襯。等過了這段難關,咱也別耽誤二位貝勒爺的前程,再另攀高枝也不遲。”
古典見英傑英豪頻頻點頭,便說:“我就是這麼個意思,英豪跟租界裡的人熟,有個麻煩還能通融,我看就著麼著吧。”
到了這一步,二位貝勒也不端架子了,寄人籬下能到這個地步實屬不易,哥倆自然說些客氣話。英傑說:“您老人家這麼體恤晚輩,真是慈悲到家了。”英豪也說:“我們哥倆純粹鷹嘴鴨子爪能吃不能拿的主兒,只能給二位長輩添累贅啦。”
古典嘆了口氣,指指羅氏懷裡的光腚孩,“誰讓咱們是世交呢,旁的都甭說了,最讓我拿不定主意的是這可憐的孩子。”古典心裡是個嘛心思,古興看得出來,起身把光腚孩領到桌子跟前比比高矮,徵詢地問:“大哥,我看個頭行了,帶到櫃上學點手藝吧,也省你一份心思。”
羅氏聞聽不等古典表態,站起來又把光腚孩拉回來,“我可捨不得!”像是馬上被人搶了一樣,緊緊摟在懷裡。
古典不管羅氏如何點了點頭說:“到櫃上學徒得有個大號。”
這句話等於同意了古興的建議,羅氏領著光腚孩出去回上房去了。不一會兒,傳來羅氏的嚶嚶哭聲。
按理說,老爺們兒議事無須女人參與,羅氏的不滿和哭聲並不影響議題繼續討論。古興詫異地問:“這孩子怎麼沒名兒呢?”
古典答道:“連個姓都沒人知道,哪來的名?只知道那死鬼叫煎餅禿,那個姦婦跟孩子‘吾兒吾兒’的叫。”
沉默了會兒,英豪說話了:“好辦,逢禿必癩,去掉病字頭就姓賴。吾兒……吾兒就是五兒嘛,叫賴五挺合適!”古典推敲了一下覺得有道理,輕輕一敲桌子,“好,有學問!就這麼定了。”
一夜無話,轉天起來洗漱畢早早開飯,賴五穿戴整齊準備下衛去天津。趁大人們忙活著,賴五獨自蹲在臺階上,望著牆角的小石磨悄悄流淚。羅氏懂得孩子心思,接著門縫看不下去,扭頭趴在炕上拿枕頭捂著臉嗚咽。
古興率先出來拉起賴五,賴五死活不挪窩,古興有些急了,“說得好好的,怎麼又不動換了?”古典心裡急,但是不動聲色,冷冷地說:“把他抱上車去。”
古興抱起賴五朝外走,賴五掙扎著,終於嘶叫起來“爹——”
賴五撕心裂肺的呼叫,引來善良鄉鄰們的圍觀和唏噓,李三、酒館老闆等街面上的名人目睹杜興、英豪、賴五上了車,乃至馬車啟動走出去老遠,依舊捨不得離去。直到大車上了官道,賴五那孩子還探出頭來叫喚著,“爹呀,我找不到你了——”
馬車漸漸走遠了,賴五的哭喊聲還在獨流街久久迴盪,致使硬心漢子們也禁不住淚水盈盈。
福子趕著馬車沿著運河經楊柳青這條道走的,可麻煩啦!本來就道窄,迎面又湧來成群結夥的逃難人群,大車根本趕不起來。遠處不時傳來槍聲和炮聲,臨近三元村的時候,依稀還看到哪個地方騰起煙柱。不知道一家老小到底怎樣了,福子替掌櫃的著急,腦門上直冒火星子。
“勞駕你老,是不是交上火啦?”英豪從車裡探出身子問逃難的人群,一個攜家帶口的中年漢子出言不遜似答非答:“交火不交火誰娘個屄的知道,反正東站跟海光寺那邊響炸彈了。嗨,別人都往外跑,你們偏往火坑裡跳,這不是找死嗎!”話雖不多卻包含感慨、陳述、警示、評論諸方面內容,且表達了對局勢的態度,資訊量還是蠻大的。
英豪縮回身子看看古興,古興閉著兩眼心想這少爺羔子要尿海,不動聲色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