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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木蔥蘢,尤其是那塊凹地,芳草豐盛,雖是冬天,亦青青翠翠。環繞四周的是一條清澈見底的小溪,溪中時見游魚出沒。曾國藩心中讚道:“果然一塊好地。”
“大爺看此地山環水抱,氣勢團聚,草木蔥鬱,活力旺盛。這種山、水、勢、氣四樣俱全的寶地,世上難得。”
曾國葆這裡瞧瞧,那裡看看,連連點頭:“陳先生說得不錯,這方圓百來裡地面,確實再也找不出一塊這樣好的地來。”
陳敷說:“自古以來,風水之事不能不講。當年朱洪武貧不能葬父母,禱告上天,代為看管,用蘆蓆將父母屍體包好,淺淺下葬。後來,掃平群雄,據有天下,打發劉伯溫到鳳陽老家營造皇陵。劉伯溫看了看朱洪武父母的葬地,對人說:‘原來皇上的雙親葬在龍口裡,怪不得今日坐江山。’”
說到這裡,曾國藩、曾國葆都笑起來。陳敷繼續說:“葬在龍口出天子,葬在鳳口出皇后,葬在大鵬口裡出將相。大爺,請再也不要遲疑,就將老太太的靈柩下葬此地吧!”
曾國藩高興地說:“先生說得好,過些日子,就把靈柩移來,葬在這裡。”
陳敷又開啟羅盤,細細地測了一番,削一根樹枝插在凹地上,說:“這裡便是金眼的正中處,讓老太太頭枕山峰,腳踏流水。”
說罷,三人一起離開大鵬金翅鳥的嘴口回白楊坪。
聽說來了位奇人,給老太太尋了一個絕好佳城,可以保佑曾府大吉大利,闔府上下,無不歡喜。曾麟書也過來見了陳敷,說了幾句感謝話。晚飯時,曾氏五兄弟都陪著陳敷吃飯,以示謝意。晚飯後,曾國藩把陳敷請進書房,秉燭夜談。陳敷浪跡江湖幾十年,一肚子奇聞異事,今日又因有所為而來,更是滔滔不絕。曾國藩也將朝中一些有味的故事,揀了一些說說。二人談得甚是投機。
“三個月前,我住在長沙,那正是長毛圍攻長沙最緊張的日子。”陳敷有意將話題扯到戰事,並刺激他,“虧得張中丞居中排程,更兼左師爺出謀劃策,親臨指揮,江將軍率楚勇拼死抵抗,終於保住長沙幾十萬生靈免遭蹂躪。山人想,左師爺、江將軍都只是文弱書生,何來如此膽識魄力。從左、江身上,我看到湖南士子的氣概,真佩服不已。”
這幾句話,說得曾國藩心裡酸溜溜的,他強作笑容說:“湖南士人為學,向來重經世致用,大都懂些軍事、輿地、醫農之學,不比那些光會尋章摘句的腐儒。”
“大爺是湖南士人的榜樣,想大爺在這些方面更為出類拔萃。”
曾國藩頗難為情地一笑,說:“鄙人雖亦涉獵過兵醫之類,但究竟不甚深透。左、江乃人中之傑,鄙人不能與之相比。”
陳敷道:“大爺過謙了。想大爺署兵部左堂時,慨然上書皇上,談天下兵餉之道,是何等鞭辟入裡、激昂慷慨;舉江忠源等六人為當今將才,又是何等慧眼獨具,識人於微。依山人之見,左、江雖是人傑,但只供人驅使而已,大爺才真是領袖群倫的英雄。”
“先生言重了。不過,國藩倒也不願碌碌此生,倘若長毛繼續作惡下去,只要朝廷一聲令下,國藩亦可帶兵遣將,乘時自效。”
說到這裡,陳敷見其三角眼中兩顆榛色眸子分外光亮,暗想:曾國藩動心了。陳敷有意將曾國藩諦視良久。曾國藩感到奇怪,問:“先生為何如此久看?”
陳敷說:“今日初見大爺時,見大爺眉目平和,有一股雍容大方、文人雅士的風度。適才與大爺偶談兵事,便見大爺眉目之間,出現一股威嚴峻厲、肅殺凜冽之氣。當聽到大爺講帶兵遣將、乘時自效時,此氣驟然凝聚,有直衝鬥牛之狀。”
曾國藩見陳敷說得如此玄奧,大為驚訝,暗想:這陳敷莫不就是古時呂公、管輅一類人物。曾國藩往日讀書,就十分留意那些隱於占卜星相中的奇人。他細看眼前這位學問博洽、談吐不俗,不畏旅途艱難,無償地送來一處絕好吉壤的江右山人,心中頓起敬意。他自己喜歡看相,便趁機問道:“史書上載有星相家呂公、管輅的事,斷人未來吉凶,毫髮不差,真是神奇。請問先生,這人之貧富壽夭,真能夠從骨相上判斷出來嗎?”
第三章 墨絰出山(9)
“當然可以。”陳敷斷然答道,“《 孔子三朝記 》上說:‘堯取人以狀,舜取人以色,文王取人以度。’古代聖賢選擇輔佐,總先從骨相著眼,而所選不差,足可資證。玉蘊而璞,山童而金,犬馬鶉蛩,相之且有不爽,何況於人。只是人心深微,機奧甚多,相準不易。”
“先生高論。”曾國藩心中歡喜,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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