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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後,她提起毛筆,在孟珏的配方下面加註了一行字 此方慎用,久用恐會致終身不孕…”
將藥方封入竹筒,火漆密封后,交給於安:“想辦法交到七喜手中,請他代遞給皇上。”
於安應了聲“是”,轉身而去。
雲歌看著屋子裡滿滿當當的藥材,聞著陣陣藥味,只覺得很厭惡現在的自己,費盡心思只是為了害人!
她猛地高聲叫人,幾個丫頭匆匆進來,聽候吩咐。
“把所有的藥材都拿走。”
丫頭小心地問:“夫人是說找個地方收起來嗎?”
“隨便,扔了、收了都可以,反正不許再在這個院子裡。還有,藥圃裡的藥草也全都移植到別處去。”
“是。”
幾個丫頭手腳麻利地行動起來,一會兒的工夫,就將屋子中的藥草全部收走。一個伶俐的丫鬟還特意點了薰香,將藥草味燻走。
坐在窗旁發呆的雲歌聞到薰香,神情迷茫,好似一時間分不清楚置身何處。唇邊含著一絲笑意,模仿著他的語調說:“這香味淡,該用鎏金銀燻球,籠在袖子下,不該用錯金博山燻爐。”
丫頭忙準備換:“這是宮裡賞的香,一直收著沒用,奴婢不知道用法,竟魯莽糟蹋了。”
雲歌回過神來,神情黯然地說:“不用了,你們都下去吧!”
幾個丫頭趕忙退出屋子。
雲歌嗅著香氣,閉起了眼睛。恍恍惚惚中總覺得屋子裡還有個人,靜靜地、微笑著凝視著她。
如果一個人住在了心裡,不管走到哪裡,他似乎都在身邊。
聞到曾經的香,會覺得鼻端聞到的是他衣袍上的味道;看到熟悉的景緻,會想起他說過的話;晚上聽到風敲窗戶,會覺得是他議事晚歸;落花的聲音,會覺得是聽到他嘆息……
點點滴滴,總會時時刻刻讓人滋生錯覺,似乎他還在觸手可及的距離內,可驀然睜眼時,卻總是什麼都沒有。
所以,我不睜眼,你就會還在這裡,多陪我一會兒,對嗎?
香氣氤氳中,她倚著窗戶閉目而坐,一動不敢動。漸漸地,似真似假地睡了過去。
四周瀰漫起白色的大霧,什麼都看不清楚,只有她一人站在大霧裡。她想向前跑,可總覺得前面是懸崖,一腳踏空,就會摔下去。想後退,可又隱隱地害怕,覺得濃重的白霧裡藏著什麼。她害怕又恐慌,想要大叫,卻張著嘴,怎麼都發不出聲音來,只覺得四周的白霧越來越多,好像就要把她吞噬。
忽然,一縷簫音傳來,是無限熟悉的曲子,所有的害怕恐慌都消失了,她順著簫音的方向跑去,大霧漸漸地淡了,一點、兩點、三點的螢光在霧氣中一明一滅,彷彿在為她照路。
終於,她看見了他。白霧繚繞中,他一身青衣,正立在那裡吹簫,無數瑩瑩螢光在他身周閃爍,映得他縹緲不定,好似近在眼前,又好似遠在天際。這是她第一次離他這麼近,雲歌又是歡喜,又是悲傷,心裡是萬分的想靠近,卻再不敢移步,只是貪戀地凝視著他。
一曲未終,他抬起了頭,沉默地看著她。
為什麼你的眼神這麼悲傷?為什麼?
她一遍遍地詢問,他卻只是沉默、悲傷地凝視著她。
陵哥哥,你是不是也覺得我是個壞人了?可霍成君殺死了我們的孩子!我沒有做錯!我沒有做錯!
你為什麼還這樣看著我?為什麼?
“小姐!”
“不要走!陵哥哥!不要走!”雲歌悲叫。可他的身形迅速地遠去、消失,她心底再多的呼喚都化作了虛無。
她沒有睜開眼睛,只無限疲憊地問:“什麼事情?”
丫鬟的聲音帶著顫,好似被雲歌的悲叫給嚇著了:“老爺派人來接小姐回府探
親,說是家宴,想小姐回去團圓。”
“知道了。”
丫鬟硬著頭皮問:“那奴婢幫小姐收拾包裹?”
雲歌仍呆呆地閉著眼睛坐著,一點動的意思都沒有。丫鬟小聲說:“小姐,姑爺已經同意了,您若想去,馬車隨時可以出發。”
雲歌突然問:“如果一個人,以前看著你的時候眼底都是溫暖,也很開心,可突然有一天,他看你的時候充滿了悲傷,你說這是為什麼?”丫鬟凝神想了會兒,遲疑著說:“大概是我做錯了事情,讓他不開心了。”雲歌喃喃說:“我沒有錯!他應該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