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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珏點頭:“可以說,即使我們今日站在霍光面前指責他下毒,我們也沒有任何證據。水有毒?霍光可以立即喝給你看!魚有毒?霍光也可以立即吃給你看!哪裡都沒有毒。”
許平君寒意侵體,聲音發顫:“霍光他究竟想要什麼?他難道不明白嗎?這個天下終究是劉家的天下,即使殺了劉弗陵,他想篡位登基也根本不可能,他謀反的那天,就是天下藩王起兵討伐他的一天。”
“我推測,霍光從沒有想過自己登基,他只想做實際上的‘皇帝’。如果劉弗陵好控制,聽他的話,那麼他可以隨時中斷養‘魚’,如果不好控制,那麼劉弗陵會在二十五歲左右就身體變差,生怪病而亡,這個時候,劉弗陵應該已有兒子,還恰好是幼子,而且按照霍光的計劃,還應該是有霍家血脈的孩子,霍光自然可以挾幼帝以令天下,天下藩王沒有任何理由聲討他。”
“劉詢他……他知道霍光的事情?”許平君身子簌簌發抖,她一直知道霍光權勢遮天,是個很可怕的人物,可是她怎麼都想不到,他已經可怕到了如此地步!給一個八歲的孩子下毒,預謀二十年後的天下,這是怎樣的謀劃和心思?難怪上官桀和桑弘羊會死,他們怎麼可能鬥得過這樣一個深謀遠慮、狠毒無情的人?難怪劉詢明知危機重重,仍急著要立虎兒為太子。
孟珏淡淡應了聲:“嗯。”
許平君的面頰抖動得幾次想說話,都話語破碎,不能成聲,最後才勉強吐出了句:“我……送給雲歌的……香囊可……可有問題?”
孟珏身子靠坐到了輪椅上,聲音不大地說:“不僅僅是有問題,還是很大的問題!劉弗陵的毒雖然被我的香引發,實際上是因禍得福,因為再晚兩三年,即使扁鵲再世,恐怕也沒有辦法替他治好這非病非毒的怪病。這次病發,卻機緣巧合地讓我發現了他病的源頭,然後想出了救治的法子。其實他的毒大部分已經被我清除,但他中毒的年頭太久,所以身虛體弱不說,有些餘毒還要慢慢地靠調理去拔,不過只要方法得當,兩到三年就應該可以完全恢復健康。他當時身體內的狀況正是新舊交替時,劉詢送的香囊,壓制了新氣生,引動了體內殘存的餘毒,所以……所以我也再無能為力。”
隨著孟珏的話語,許平君大睜的眼睛內,一顆顆淚珠順著眼角滾落,再無聲無息地滲入蓋著她的毯子裡。
“你為什麼不向雲歌解釋?”
“我沒有信心她會相信,而且……更重要的是……如果解釋,就會牽扯出劉詢,這事太過重大,我怕雲歌會有生命危險。再說了,讓她知道她曾無數次親手做過魚給劉弗陵吃,也許在劉弗陵吃不下飯時,她還特意夾過魚片給他,勸他多吃一點,她又是什麼感覺?難道就會比現在好過一點嗎?很多事情,如果能不知道,還是一輩子不知道的好,所以若不是被你逼得沒有辦法,我絕不會告訴你這些。”
許平君心中對孟珏感情複雜,恨嘆道:“孟珏,如果你能告訴先帝或雲歌,他的病是因為你的香無意引發的,也許先帝根本不會死。我即使送出了香囊,也害不到他們呀!”
孟珏呆住,怔怔不能說話。
許平君的眼淚仍在不斷地滑落,可她的聲音卻已聽不出任何異常,只是異樣的冷。
“我把雲歌交給你了,你一定要救活她!我回宮了。”說著就掀開毯子,要起來,孟珏想伸手扶她,她躲開了他,叫富裕進來。
“平君,你不如讓富裕先陪你去別處住幾天,或者回孃家……”
“家?”她曾有過家嗎?許平君笑起來,一面扶著富裕的手向外走,一面說,“我不回未央宮,還能去哪裡?”
夏末的陽光正是最明媚絢爛時,她卻是連骨頭縫子裡面都在發冷,眼裡所看見的只有黑灰色,沒有任何光亮溫暖。原來這就是被最親的人利用的感覺,原來這就是傷害到自己最親的人的感覺,原來這就是絕望的感覺。生不如死,原來就是這種感覺。
小時候,沒有家和親人,她以為只要她很努力,討得母親喜歡,她就會有家,可是無論她如何勤勞能幹,母親都看不到她;大一點時,她以為她的劉大哥能給她一個家,在他爽朗的笑下,她能擁有溫暖,她費盡心思地抓住了他,以為在他的身邊,她就有了家,可是她錯了。未央宮當然不是家,可至少她擁有過曾經的溫暖,她可以守在椒房殿內回憶那些逝去的美好,可是她又錯了,原來曾經的溫暖都只是她的一相情願。
她不願再見劉詢,無顏再見雲歌。一瞬間,她失去了她的所有,或者說,她本就一無所有。
她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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