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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麼資格讓他們跪拜?她心虛地想後退,卻看到雲歌抬著頭向她微笑,眼中有深深的相信。她深吸了口氣,擠出一個虛弱的微笑,看向周圍。
“其實和‘皇后娘娘’這個稱呼比起來,我更習慣‘許丫頭’、‘野丫頭’、‘許老漢的閨女’這些稱呼,每次人家叫我皇后娘娘時,我都會有一瞬間反應不過來,不知道他們在叫誰。看到人家跪我時,我會緊張,緊張得連手腳往哪裡放都不知道,現在你們這麼多人跪我,我不但緊張,還感到害怕,我現在手心裡全是汗!”
當她直面自己一直以來的心虛、膽怯時,她反倒覺得害怕淡了,心虛也小了,微笑漸漸自然,聲音也越來越清晰。
“我很希望自己能變得高貴一些,能做一個大家期許中的皇后,值得你們的跪拜。我一直很努力地在學習,很努力地讓自己配得起‘母儀天下’四個字。可是,我努力再努力後才發現,這世上不是所有的事情,只要自己努力就可以得到的。”
低著頭跪拜的百姓,一個、兩個……慢慢抬起了頭,好似在慢慢忘記眼前人的身份,開始毫不迴避地看向許乎君。
許平君抬頭看向了劉詢,眼中有淚光,嘴邊卻有淡淡的微笑。
“我大概讓你們失望了,我不是你們想象中和期許中的皇后樣子。我沒有辦法變得舉止高貴,也沒有辦法變得氣質文雅。不管如何修飾,我仍是我,一個出生於貧賤罪吏家的普通女子。很多時候,我自己都對自己很失望,我無數次希望過我能有更剔透的心思,更完美的風姿,我能是一株清雅的水仙,或者一棵華貴的牡丹,而不是田地間普普通通的麥草,就在剛才,我又一次對自己失望了,可是現在,我很慶幸我是麥草。”
她看向跪在她腳下的千萬百姓,面對著他們展開了雙手。
“因為自小操持家務和農活兒,我的手十分粗糙,指節粗大,還有老趼,我曾經很羞於在別的娘娘面前露出這雙手,常常將它們藏在袖子裡。現在,我很羞愧於我曾經有這樣的想法,它們應該值得我驕傲的,它們養過蠶、種過地、釀過酒、織過布,這雙手養活過我和家人……我倒是又犯糊塗了,你們的手都和我一樣,只怕很多姐妹、大嬸的手比我更巧、更能幹!普普通通的一雙手而已,有什麼值得多想的呢?手不就是用來幹活的嗎?不過比釀酒,我還是很自信,你們若有人能勝過我,當年也不會看著我一個人把錢都賺了去,卻只能在一旁乾瞪眼!”
不少人嘩地笑了出來,幾個人的笑,帶動了其他人,大家都低聲地笑著,原本的緊張壓抑、猜疑揣度全都沒了。
“今天早上我去村莊走了一圈,看到很多人在偷偷掉眼淚。我是妻子,也是母親,如果出征的人是我的夫君、我的兒子,我想我掉的眼淚不會比她們少,也會和她們一樣怨恨這場戰爭。如果不打仗多好!幹嗎好端端地要打仗呢?我知道大家心裡在想,不是我們不肯保家衛國,可人家羌人不是還沒來侵略我們嗎?”
所有人都在點頭,幾個就跪在許平君身邊的人忘記了她是皇后,像平常拉家常一樣,一邊擦眼淚,一邊抱怨著說:“就是呀!也不知道皇上心裡怎麼想的,沒事非要找個事出來,太太平平過日子,不好嗎?”
許平君含著眼淚說:“那些國家之間的利益糾紛我不懂,也說不清楚,但我琢磨著,羌人就像一頭臥在你身邊的老虎,它正在一天天長大,它現在沒有進攻你,不代表你就安全,它只是在等待一個最合適的機會,好將你一擊致命。我們有兩個選擇,一是日夜提心吊膽地等著它的進攻;二是趁它還沒有完全長大,殺死它。正因為我是個妻子、是個母親,我選擇後面的做法,我希望我的兒子能安全長大,希望我的夫君不必將來面對一頭更兇猛的老虎,你們呢?”
有的人一面擦眼淚,一面點頭,有的人邊嘆氣邊頷首,還有人皺著眉頭不說話。但不管何種反應,卻顯然都認可了許平君的選擇。
許平君抹去了眼角的淚:“我對要出征的男兒們就說兩句話,你們放心去,你們的妻兒交給我!我許平君在一日,就絕不會讓一個人挨餓受凍。”
眾人立即交頭接耳起來,嗡嗡聲如無數蜜蜂聚集在了一起。
許平君反問:“怎麼?你們不相信我的話?”
大家不知不覺間早忘了許平君是皇后,有人毫不顧忌地大聲說:“天災的時候,施粥也只能施幾日,長貧難顧呀!”
許平君高高舉起了自己的手,挑著眉毛冷聲問:“誰需要別人的施捨?”
那個雲歌久違了的潑辣女子又回來了,雲歌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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