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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順不知道使了什麼法子,竟然讓她們一路上沒有遇見一個宮女、宦官。等行到建章宮深處的~處院落前,上官小妹停了腳步,說道:“我不方便過去,雲歌,你想辦法進去看一眼。”
雲歌看侍衛環繞,守衛森嚴,不解地想了會兒,猛地明白過來,對許平君細聲求道:“姐姐,要麻煩你了。”
許平君道:“他是你的故人,也是我的故人,一起進去吧!”
守衛見皇后親臨,不知道究竟該不該攔,猶豫問,許平君已走進了院子。
四月正在院中的梧桐樹下掃落葉,抬頭看到來人,手中的笤帚掉到地上,激起一陣輕塵。
“大公子在哪裡?”雲歌問。
四月神情黯然,指了指身後的屋子。
許平君和雲歌推開木門,刺鼻的酒氣混著酸黴味撲面而來。
屋內堆滿了大大小小的酒罈,根本沒有可以落腳的地方。一個長髮散亂的男子正抱著一個木匣子呼呼大睡,身上穿的似乎是一件紫袍,卻已經被酒漬、油膩染得看不出本來的樣子,皺巴巴地團在身上。臉上野草一般的鬍髯和長髮糾纏在一起,壓根看不清楚五官,只覺得汙穢醜陋不堪,令人避之都唯恐不及。
許平君叫:“大公子!大公子!劉賀!劉賀……”
緊抱著木匣的人身子微動了動,喃喃自語:“紅……紅……”忽然笑起來,大呼一聲:“二弟,這是我們的喜酒,再乾一杯!”
雲歌猛地轉身出了門,仰頭望天,一口口地大吸著氣。
許平君扶著門框,似有些站不穩,那個倜儻風流的男兒怎麼成了這副模樣?半晌後,她才定下心神,問四月:“你怎麼可以讓他醉成這樣?”
四月盯著許平君冷笑起來,一面笑著,一面快步在院子裡走了一圈:“他除了醉酒,還能做什麼?難道清醒地散步嗎?一天散一千遍?一年該散多少遍?”她說話的工夫,整個院子就被她走了個遍。
許平君看著逼仄狹窄的小屋,說不出話。這一切都是她的夫君一手造成。在四月犀利的目光前,她連抬頭的勇氣都沒有。
雲歌走到四月面前,一字一字地說:“我會救他出去,你要做的就是讓他醒過來!”
四月雙眼圓睜,瞪著雲歌,好一會兒後,用力點了點頭:“好!”
雲歌快步離開,許平君緊跟在她身後,想問卻不敢問。
上官小妹看到雲歌,問道:“他還活著嗎?”
“離死不遠了。你要我做什麼?要我去求霍光,還是皇上?”
小妹悠悠地笑起來:“霍光幾次暗示皇上下旨殺劉賀,罪名他都已經替皇上網羅齊全,一千多條罪行呢!只差皇上點頭宣旨。皇上卻一直含含糊糊地裝糊塗,霍光又想透過我的手賜死他,我裝害怕,大哭著拒絕了。”
許平君喜悅地說:“皇上定是念著故情,我去求皇上放人。”
小妹的視線如寒刃,割碎了許平君的喜悅:“皇上不是不想殺劉賀,而是不敢殺。孝昭皇帝曾命他寫過一道聖旨,他承諾過不動劉賀,否則劉賀早就……”小妹一聲冷笑,“皇上現在最希望的就是霍光能設法殺了劉賀,可霍光不想揹負殺害廢帝的罪名,他是希望皇上下旨殺了劉賀。”
許平君臉色發白,頭深深地低了下去。
雲歌問:“聖旨呢?”
小妹搖搖頭:“我不知道。這個問題,我想過無數遍,皇上肯定想得遍數更多。他先前一定以為在我這裡,所以藉著把我從椒房殿遷到長樂宮的機會,將我所有的物品都翻了個底朝天,可惜結果令他很失望。”
雲歌看小妹盯著她:“也不在我這裡,我剛知道此事。”
小妹的視線越過了她,似看著極遠處:“他不會捨得將你牽扯進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劉詢倒是懂得他的心思,所以壓根兒沒去煩擾過你。”
雲歌的身子猛地顫了下,半晌後,才啞著聲音問:“你為何拖到現在才找我?”
小妹瞟了眼許平君:“太早了,你孤掌難鳴;再晚下去,就來不及了,現在的時候恰恰好。邊疆有亂,皇上和霍光暫時都顧不上劉賀,但他們一個搶了劉賀的皇位,一個廢了劉賀,沒一個會放心留著劉賀。”小妹看著雲歌,微笑起來,“霍小姐、孟夫人,在他的心中,劉賀是他的朋友,劉賀也敬他為友,否則,以劉賀的心智絕不至於淪落到此。我想他絕不想看到劉賀今日的樣子,劉賀的事情就交給你了。”說完,好似卸下了個大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