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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歌,我也很想快一點離開長安,可是……。”劉弗陵神情嚴肅了起來,“你記得大殿上,陪著劉病已唱歌的那些人嗎?我不在乎朝廷百官如何反應,更不會在乎藩王的意思,但是我在乎他們。”雲歌點了點頭,“恩。”“讓克爾嗒嗒畏懼的不是劉病已,更不是大殿上的文官武將,而是劉病已身後會慷然高歌的大漢百姓。他們辛勤勞作,交賦稅養活百官和軍隊,他們參軍打仗,用自己的生命擊退夷族,可他們希冀的不過是溫飽和平安。我在位一日,就要保護他們一日。現在我自私地想逃離自己的責任,那我一定要保證把這個位置太太平平地傳給一個能保護他們的人。如果因為我的大意,引發皇位之爭的兵戈,禍及民間百姓,我永不能原諒自己。”雲歌握住了劉弗陵的手,“我明白了,我會耐心等待。你放心,我覺得不管是大哥,還是大公子,都肯定會保護好他們。”劉弗陵笑道:“劉賀,我比較瞭解,他的志向才學都沒有問題,可他一貫裝糊塗,裝得我實在看不出來他行事的手段和風格,需要再仔細觀察。劉病已心性更復雜,也需要仔細觀察一段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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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新年宴席出了意外,可在劉弗陵和霍光的心照不宣下,知道的人很有限。只一批禁軍悄無聲息地消失了。雲歌的意外似乎像其它無數宮廷陰謀一樣,黑暗中發生,黑暗中消失,連清晨的第一線陽光都未見到,已經在眾人的睡夢背後泯滅。可實際上,卻是各方都因為這個意外,開始重新佈局落子。各方都有了新的計劃,未再輕動,這反倒讓眾人過了一個極其安穩的新年。雲歌午睡醒來,看到劉弗陵在榻側看東西,眉宇輕皺。聽到響動,劉弗陵的眉頭展開,把手中的東西放到一邊,扶雲歌起來。
雲歌隨手拿起劉弗陵剛才看的東西,是官員代擬的宣昌邑王劉賀進長安覲見的聖旨,都是些冠冕堂皇的官面話。雲歌笑問:“你打算把劉賀召到京城來仔細觀察?”“不僅僅是觀察,有些東西,從現在開始就需要慢慢教他們做了。我三四歲的時候,父皇已經教我如何看奏章,如何領會字句背後的意思了。”抹茶在簾外輕稟了一聲,端了藥進來,動作極其小心翼翼,雲歌知她還在內疚自責,一時間難好,只能無奈一笑。劉弗陵拿過聖旨放到一邊,從抹茶手中接過湯藥,親自服侍雲歌喝藥。劉弗陵喂雲歌吃完藥,拿了水,與她漱口,“不過還不知道他肯不肯來。皇帝和藩王之間的關係十分微妙。一方面,藩王宗親和皇上的利益一致,天下是皇上的天下,更是劉氏的天下,如果皇帝的位置被人搶了,是整個劉姓失去天下。藩王宗親的存在是對朝中文臣武將的震懾,讓眾人明白,皇室人才濟濟,即使皇上沒了,也輪不到他們;另一方面,皇帝要時時刻刻提防藩王的其它心思,防止他們和大臣勾結。當然,藩王也在時時刻刻提防皇帝,有異心的要提防,沒有異心也要提防,因為有沒有異心不是自己說了算,而是皇帝是否相信你。史上不乏,忠心藩王被疑心皇帝殺害或者逼反的例子。”一道詔書都這麼多事?雲歌鬱悶:“你覺得劉賀不會相信你?他會找託詞,拒接聖旨,不進長安?甚至被你這詔書嚇得起異心?”劉弗陵頷首,“沒有人會相信皇帝,何況他所處的位置。這天下,也只得你信我。”“那我們怎麼辦?”
劉弗陵笑道:“這些事情,不用你操心。我總會想出辦法解決的。你要操心的是如何養好身體。”劉弗陵不想再談正事,和雲歌說起上元佳節快到,宮裡和民間都會有慶典,問她喜歡什麼樣子的燈。雲歌突然說:“我想上元佳節出宮一趟,一則看燈,二則……二則,如果你不介意,我想去見孟珏一面,謝謝他的救命之恩。”“我從沒有介意你見他,有的只是緊張。”劉弗陵的手從雲歌鬢邊撫過,溫和地說:“有人與我一樣慧眼識寶珠,更多的大概是惺惺惜惺惺,何況他還是個值得敬重的人。”雲歌被劉弗陵說得不好意思,紅著臉撇過了頭,心中是歡喜、酸澀交雜。陵哥哥把她視作寶貝,珍而重之還覺不夠,以為別人都和他一樣。孟珏可未把她當過什麼寶珠,頂多是能得他青睞的幾個珠子中的一個而已。劉弗陵說:“雲歌,孟珏是個精明人,和他說話的時候,稍微留點心。皇位禪讓,事關重大,一日未做最後決定,一點口風都不能露,否則禍起蕭牆,後患無窮。”雲歌點頭,“我明白。”現在的局面是一個微妙的均衡,也許一滴水的力量就可以打破,何況皇位這掌控天下蒼生的力量?不說朝廷臣子,就只劉賀和劉病已,他們現在都不存他想,才能一個做糊塗藩王,一個想盡心輔佐皇上,以圖有朝一日恢復宗室之名。若一旦得知有機會名正言順取得帝位,他們還能安安靜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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