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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是淺淺地笑著,恭謹地叫我“柳前輩。”
緘默是一種毒藥,食用過多總有一天會毒發身亡。但我依然保持著每日飲用的良好習慣。
我閱讀她和他們的故事,有時記錄下來,有時埋藏在心底。
我小心地測量著平衡的臨界點,小心不讓任何一方天平多一點或者少一點。
我害怕著,害怕有一天我們會因為這個女孩子而爭吵,甚至分離。
那時的我,已經來不及叩問自己的心。只是頑固地依照自己的想法,做自己認為正確的事情。
她慢慢地笑著,在她如花一般的笑容中,我看到她和他們之間透明的隔膜慢慢散去。
但是她卻總是停留在界限外一毫米的位置,不肯再進一步。
她並不是沒有勇氣的人,但她卻沒有說,也沒有做。
她只是安靜地站在那麼近又那麼遠的底線,笑著,卻不走過來。
那時,我甚至有些嫉恨她。
既然你讓他們走入了你的世界,為什麼你就是不肯邁出你的腳步?
總不要告訴我,你也在維持我們微妙的平衡,你也在守護自己的邊境。月亮以西,北極以北。
於是我的心底,又有一絲莫名的欣慰。
悸動,攪亂一池柳葉。
時光一步一步拉著我的袖子跑過,嘩啦啦地笑,掉落一地記憶碎片。
我偶爾撿拾,彈去灰塵,她的笑容,卻還是清晰可見。
一切都沒有開始,什麼都沒有發生,這不是挺好的嗎?這不正是我所期待的嗎?
消失的她,再也不會干擾網球部的寧靜。
雖然我不得不承認,這樣的寧靜很有些異樣的成分。
我低頭,揉揉太陽穴,痛。
剛才真田看我的目光,就跟上學期末他詢問時,一模一樣。
我回憶起他的眼神,像是要問我什麼,卻在喉間硬生生卡住了。
當時我不懂,但是這次終於明白了。
劃出邊界的你,是為了保護誰?
我輕輕地笑了,無聲。果然是弦一郎,真是瞭解我。
也許從頭到尾,想要劃出界限的我,是為了獨佔某個人的所有。
所以捨不得別人搶走她的心情,扭曲成厭惡,骯髒,黑暗甚至醜陋的感情。
所以後來,當我見到她和幸村牽手的畫面,忍不住想要摧毀那個女孩一直想要維護的寧靜,忍不住想要揭開她一直掩飾的假面,忍不住想要惡毒地傷害她,忍不住想要看她錯愕的表情。
也許是我一直以來太接近灰色的陰冷,所以無法抵抗那足以照亮冬日的溫暖。
那無暇的白,比雪暖,比雲柔。捨不得玷汙她,捨不得任何人染指她。
所以寧願放逐她,放逐她在地平線外,只留下暗淡的背影,漸漸不見。
柳蓮二,你真是個傻瓜。
我抬起頭,突兀的鳥群從樓層間飛起,直上雲霄。
遠遠地,我看見一片兩片純白的羽毛落下,安靜地盤旋。
多麼美好,溫暖,卻又寂寞的無暇。
我閉上眼,在心底默唸。
白河星,下次再見面,請不要對我太好。請不要對每個人都太好。請不要那麼天真,那麼單純。請不要相信世界上對你笑的人都是好人。請不要完全依賴你眼睛所看見的。請不要隨便信任對你好的人。請不要露出迷茫或者憂鬱的眼神。請不要哭泣,傷心,或者做出任何會讓別人心痛的事情。
我希望你,還是那個快樂的,堅韌的,溫暖的女孩。
如果真的要溫柔,請只給一個人。
只要不是我。
我有一種預感,當我們再見面,我也許還會忍不住越過邊限去傷害你。
在我們再會之前,請你好好地愛自己,保護自己,保衛自己的家園。
雖然我也知道,沒有人能夠真正傷害你。
因為你的心,始終都是上鎖的秘密花園。
邊限
完
秘密花園 一樹夏花 蓮
蓮
題記――不是每一朵蓮花都能夠浮出水面。
初到日本,我便迷了路。
這是超出我理解範圍的國度,從語言到膚色都是完全的陌生。
我看得見他們眼神中的錯愕,因為從頭到腳,我和他們就不一樣。
或者說,我是他們中間的異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