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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話還沒說完,突然晴空裡炸響了一個霹靂,狂風乍起,烏雲滾滾而來,挾著潮溼的泥土氣息,撲面而來。
宋瑛和石亨面面相覷,俱是一頭的冷汗。
天有不測風雲,可偏偏此刻箭在弦上,已是不得不發。
前方,已經可以看到成千上萬的蒙古鐵騎,踏著滾滾煙塵,如一道黑色的旋風,從地平線那端席捲而來,聲如奔雷,勢同閃電,馬蹄直踏的大地顫抖,連他們座下的馬兒都有些躁動起來。
方才還湛藍的天空,一轉眼的功夫就陰暗下來,陰雲密佈,狂風陣陣,天黑的幾乎像是到了晚上。
郭敬看到風雲乍變,也是嚇了一跳,有些提心吊膽地問道:“宋將軍,這出兵之際,天色大變,只怕是不祥之兆,我們還是先避一避的好。”
宋瑛看著那天邊襲來的黑雲,輕輕地搖了搖頭,“來不及了!”
石亨點點頭,黯然說道:“此時一旦退兵,只會被瓦剌人趁機追襲,我們多是步兵,根本跑不過瓦剌鐵騎,倒不如拼上一拼,縱死無憾!”
郭敬打了個哆嗦,身上一冷,一顆黃豆大的雨珠砸在了他的鼻尖上,冰得他一個激靈,一股寒意直鑽進心底去。
宋瑛拔出劍來,指向天空。
“傳令,攻擊!——”
傳令兵有些愕然地望著主帥,敵人尚未進入射程,此時開槍,十槍裡能有一槍打中就不錯了,可軍令如山,他也不敢怠慢,急急命人擊鼓傳令下去。
刺耳的火槍聲如連串的鞭炮般響起,可瓦剌騎兵距離尚遠,只能看到前面被打折的草木四下濺起,而那片可怕的黑色旋風,還在步步逼近。
石亨長嘆一聲,向宋瑛領了軍令,轉去騎兵一翼。
暴雨已經傾盆而下,第一輪槍聲過後,第二輪的槍宣告顯地稀疏了許多。
到第三輪時,瓦剌騎兵已經進入了射程,可是大多數火槍已經被暴雨淋溼,非但打不出去,有些甚至當場炸膛,傷到了自己人。
石亨立馬在三千精騎之前,寒聲說道:“今日天時不利,就要靠我們去擋住蒙古人,才能讓其他弟兄脫險,你們夠膽子的,就跟我殺上去!”
這三千騎兵,是他到大同以後親自訓練的,他記得他們每個人的名字,也曾經一起戰鬥過無數次,此刻話一出口,眾皆響應。
“誓與將軍同生死、共存亡!”
石亨拔出長刀,森然望向前方,“縱使戰至一人一馬,決不後退!”
“死戰到底!決不後退!”
“衝!——”
這三千人馬,率先衝向了黑壓壓襲來的蒙古人。
等到了近前,他們才看到,那無邊無際的人馬,霎時將他們吞沒,然後從他們的兩邊,如虎狼一般,衝進了後面混亂的明軍之中。
長於守城用慣了火槍的前軍,已經被雨水衝昏了頭腦,乍一見瓦剌鐵騎殺來,頓時驚慌失措,亂作一團,慌亂間為敵所殺,互相踩踏而死的,不計其數。
暴雨落在地面上,霎時被鮮血染紅,肆意流淌在原本青青的草原上,將這片大地都染成了紅色。
石亨領著部下在瓦剌人的包圍下來回衝殺,身邊的人越來越少,自己也早已殺紅了眼,只是下意識地揮刀砍殺,身上的白盔白甲已經染成了紅色,也不知是敵人的血,還是他自己的血。
只是身邊並肩作戰的人,越來越少,圍著他們的瓦剌人,卻如鐵桶一般,無論怎麼衝殺,都絲毫不見減少,更沒有一條路,可以讓他們逃生出去。
猛然間,有柄大刀從斜刺裡殺出來,架住了他砍向敵人的刀,力道之大,震得他連人帶馬都退了一步,頓時停下手來,放眼四望,三千精騎,竟然就只剩下了他一個人。
而架住他那一刀的,竟然就是昔日在喜峰口關外見過的那個馬賊,草上飛。
草上飛衝他輕輕一笑,一甩手,竟然朝他扔過一個圓球狀的黑色東西。
石亨隨手一抓,入手的卻是一把頭髮,定睛一看,竟然是宋瑛的項上人頭,頓時覺得胸中一痛,這廝殺了半天,早已筋疲力盡,一口血直噴了出來,落在宋瑛的臉上,倒像是他留下來的血淚。
草上飛望著他傲然一笑,說道:“我敬你是個英雄,也堪做我的對手,上次我敗給了你,今天你也敗給了我,大家扯平。現在我也饒你一命,等你整兵再來,我們再做較量!——”說罷,他振臂一呼,帶著人馬從他身邊走過,再沒有人回頭看他一眼。
石亨手裡提著宋瑛的頭顱,從馬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