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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眼睛,轉轉脖子仰臉望望天空,天空中晚霞正美呢。
一個在左凝神沉思,一個在右浪漫張望,左右緊挨著這麼二位,吉祥無話可說,他耷拉腦袋暗自哀嘆。事實上他並不知道,原來還要換乘大船。“蜃城在南中國海上。蜃城在南中國海上。蜃城在南中國海上。”他在心底,反反覆覆琢磨這句話的深刻含意。看樣子是真的要出海了,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嗎?回頭!怎麼敢回頭,明擺著一準兒要被游標同學的唾沫星子,當場活活淹死,那樣可就慘啦。
遲疑不決,吉祥左右為難,進退維谷。他看看親愛的表弟小福兒,這個神仙一樣的“小人兒”,此刻一臉虔誠,他正殷切期盼靠岸。他這是激動不已啊,他這是激情滿懷啊,他這是激昂慷慨啊,若要他現在回頭?呵,沒可能的。
吉祥又偷看身邊的好哥們,多麼美妙,這兩個人就跟鐵打的一般堅定不移,他們都很沉得住氣。要麼,他們就是在給我吉祥演戲,真要命。他們怎麼都這麼支援我啊?他們怎麼都這麼信任我啊?他們怎麼都這麼死心眼兒地跟隨我啊?一點點反對,反感,反悔,或者是遲疑的跡象都沒有,老天?
沒錯,確實是自己堅持要去南中國海上的蜃城,可他們倆就不能攔著我哪?要不然,至少也別跟著來啊?再不,好歹也替我打聽明白了,才能替我拿主意啊?他們倆可倒好,天生一對活寶。這個陳煒,他還一個勁兒地瞎起鬨。那個游標,他還兩頭煽風點火,添油,加柴火,忙得不亦樂乎。若是把這兩個傢伙加一塊兒,也不及我吉祥一半的聰明能幹。做人貴在自強,事到臨頭還得深挖自身潛力,那就趕緊挖吧,吉祥先生?眼見得小舢舨子,它可是越劃、越遠、越離譜啦。
哎喲,如今到了這種地步,海面寬闊,浪濤起伏。回頭?呵呵,已無退路。這大概就是人家“寶珠大法”老早算計好的,真要命。吉祥轉念又一想,去就去吧。反正,路到橋頭自會直,雖然他們是在大海上。不過,也許蜃城很有意思呢,情同夢遊仙境,誰知道?
眼下,已經上了人家“大法”的船,又何必胡思亂想呢,吉祥?這時候,就算是醍醐灌頂,想出什麼絕妙的好主意,也嫌太晚。那好吧,就去蜃城轉一圈,隨便聽聽看看,橫豎不參加“寶珠大法”不就得了嗎。沒關係的。然後麼,找個合適的機會,體面地領著表弟回家,教育他,開導他,說服他,勸慰他,同他好好總算賬,如此才在情在理,同時也顯得我這個上海來的表哥有水平,難道不是麼?前思後想,他很快平靜下來,他反倒盼望趕緊登船,啟航去蜃城,也好早去早回。
三個年輕人搭乘的小舢舨,慢吞吞靠近“青鳥”號,他們尾隨眾人糊里糊塗地登船。汽笛嘶叫,猶如一聲悲嘆。這艘老舊的機帆船,“嗡嗡”喘息,奮力甩開身後綠濤連綿的紅樹森林,漸漸遠離海南島的海岸線。圓月初升的時候,“青鳥”號機帆船身披猩紅晚霞,駛向煙波浩渺的南中國海。
第十六章 “青鳥”號輓歌
3
南中國海,波瀾壯闊,夜空星月同輝。明月宛若心明眼亮的女孩,篤信美麗的飛天夢想,心馳神往,執著堅守,身不由己深深沉湎,孤傲高懸在漆黑蒼穹。
月光皎潔,濃郁的白色光芒,牛奶似的在“青鳥”號機帆船上流淌,聲色不動地悄然蔓延,悄然蔓延在心頭的,還有白色的莫名恐懼,直叫人毛骨悚然。百餘名“寶珠大法”的信徒和追隨者,彼此緊挨著席地而坐,他們好似白色的魚群,懸浮在銀白閃亮的水底,紋絲不動,安安靜靜地熱切期待誘餌從天而降。他們套上統一的白色絲綢的袍子,這是寶珠大法的行頭,或者說是練功者的制服,再或者說是奔赴聖城的旅行裝,這套行頭等同於登船的通行證。他們與此同時被統一套上的,恐怕還有一張無影無形的精神情感上的天羅地網,也僅僅是由於他們醉生夢死地痴迷虛幻泡影,渾渾噩噩,茫無所知罷了。
“白大袍子”那麼樣的寬大及地,那麼樣的柔軟輕薄,它們活像海風中搖擺晃盪的幻影,既浪漫又虛幻,在月光映照下,白得雪亮,雪亮得驚心駭目。那些繁複而又隨意的褶皺,使得白袍主人的身形看似修長纖弱。“白大袍子”們的脖子上,懸掛統一的煙綠色紗巾,長及腳脖子,在海風中翩翩飄舞,他們倒像是揹負一雙翅膀,煙綠色的翅膀輕薄一如蟬翼。這群神情迷茫的“白大袍子”,悄然聚集在月光普照的甲板上,活像剛剛成功羽化的白色飛蟲,一個個急切地引頸期盼,激動人心的展翅高飛的光榮時刻,儘快降臨。
白大袍子?好傢伙,果然是白大袍子。身臨其境,如同深陷白色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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