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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親兵應聲去了,過了一會便端了一盆水來到車前,和徐靜說道:“先生,軍需官那裡也沒有帶褥子出來,商將軍知道了,把自己的披風解下來給我了,說先給先生當褥子用著,等遇到了村子再去給先生尋。”
“哦,”徐靜也不客氣,接過披風抖了抖,看很是厚實的樣子,便點了點頭,衝著車裡喊道:“阿麥,趕緊爬出來,先把頭洗了。”
話音剛落,阿麥已經從車裡探出頭來,用雙手搬著受傷的那條腿往外放。那親兵見狀忙端著水盆上前,說道:“麥大哥,你別下來了,我給你端著水盆,你低下頭洗洗就行了。”
阿麥衝他笑了笑,轉頭看徐靜正盯著自己,也沒說話,只是把上身被血浸透的軟甲脫了下來扔在了地上,又伸手去脫外面的衣服,見裡面的夾衣也星星點點地沾了些血跡,阿麥的眉頭皺了皺,稍猶豫了下便去動手解衣釦。那親兵見了,有些為難地說道:“誰也沒帶多餘的衣服,這夾衣就別換了,麥大哥先將就一下吧。”
阿麥的手停了下,抬頭詢問徐靜:“先生,這怎麼辦?要不您就先把將軍那披風借給我用,我好歹裹裹,怎麼也不好在先生面前光著屁股吧。”
那親兵聞言撲哧一聲笑出聲來,卻見阿麥和徐靜卻都沒笑,也沒明白這是怎麼回事,趕緊又憋住了,低著頭不敢出聲。
徐靜的視線從阿麥的臉上轉了一圈,便有些不耐煩地說道:“算了,算了,把外面的髒衣服先扔了就行了。”
阿麥低下頭隱約動了動嘴角,不慌不忙地把夾衣的領口繫好,便就把頭扎入了那親兵端的水盆中,這才解開了束髮的髮帶。現在已經入冬,天氣早已經冷了,阿麥的頭皮剛一入水便激得她打了個冷戰。面前的親兵很是歉意地說道:“真是對不住,這會實在找不到熱水。”
“沒事。”阿麥低著頭說道,用手把頭髮搓了搓,草草地洗了洗上面的血汙,便趕緊抬起了頭,擰了擰頭髮上的水,便胡亂地用髮帶把頭髮紮了起來,然後抖著身體看向旁邊的徐靜。
徐靜小眼睛眯了眯,擺了擺手說道:“行了,趕緊進去吧,瞧凍得跟落水雞似的。”說完又不知從哪裡扯了塊手巾扔給阿麥:“把你那頭髮擦擦,先讓人把褥子換了再說。”
阿麥接過手巾隨手蓋在了頭頂,遮住了臉慢慢地擦頭上的溼發,過了好一會才又把手巾扯下來,衝著徐靜笑道:“先生,您好歹去給我找條褲子來,我這一條腿的褲子也要不得了,不然我可真在您面前失禮了。”
徐靜的鬍子抖了抖,沒好氣地說道:“黑燈瞎火的,老夫上哪給你找褲子去?你就將就將就吧。”說著便從阿麥的旁邊爬上了車,又催促阿麥道:“趕緊的,這就要走了,你快點進來。”
阿麥一愣,不過還是很聽話地爬進了車廂。車廂裡亮了一盞小燈,徐靜已經把商易之的披風當做褥子鋪在了車廂裡,正坐在上面靠著車廂壁閉目養神。阿麥又忍著痛把傷腿放好,露出光溜的一條腿,就隨意地坐在那裡,問徐靜:“先生,我們這是去哪裡?戰場這就打掃完了麼?”
徐靜睜看眼隨意地瞥了阿麥一眼又閉上了眼,不陰不陽地說道:“去哪裡?我們自然是要回豫州,陳起領著敗兵退回了靖陽,怎麼著?你還敢追到靖陽去?你都昏睡了一天一夜了,戰場早就收拾完了。”
阿麥聽他這樣說有些沉默,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麼。原來阿她這一倒下去竟然是昏睡了一天一夜,這回醒來已經是隔日的晚上,商易之不但打掃完了戰場,還在烏蘭山脈的山坡上為戰死在這裡的南夏將士立了個碑。
徐靜見阿麥沉默下來,忍不住又睜開眼有些好奇地問道:“阿麥,你昨天為什麼要往北漠主帥哪裡衝殺?你想幹什麼?”
阿麥聞言稍怔,隨即便笑道:“先生這話問的奇怪,阿麥自然是想去擒殺韃子的主帥陳起了。”
徐靜捋著鬍子不語,一雙小眼睛裡冒出點點的精光,直盯得阿麥都有些心顫起來,這才別過了目光,淡淡地“哦?”了一聲。
阿麥一看他這樣,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訕訕笑道:“我就知道騙不過先生,我就實說了吧,先生還不知道我的膽子,自然是繞著刀槍走,將軍讓我去送信,我走到半路見唐校尉那裡已經提前行動了,便想趕緊回來,誰知剛調轉了馬頭,就不知從哪裡射過來支箭,驚了我的馬,帶著我就衝著韃子的帥旗過去了,我也沒法子,又不敢跳下來,當時嚇得差點尿了褲子,後來有韃子攔我,殺急了眼也就忘了害怕了。”
徐靜也不說話,阿麥也不知他是否相信自己的說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