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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陳起這裡,國家的界限竟是如此的分明。
“阿麥,你動手吧。”陳起緩緩說道,“殺了我為你父母報仇。”
阿麥看著陳起,手握著劍柄鬆了又緊,到最後還是無力地垂了下來:“我下不了手,雖然我恨不得千刀萬剮了你,可是我現在還是下不了手。”
陳起有些意外地看著阿麥,她苦笑一下:“還是你殺了我吧,不都是說斬草要除根嗎?除了根也就踏實了。”
陳起沉默了片刻,伸出手仔細地把她的衣襟整理好:“阿麥,不管你信不信,我從來都沒有想殺過你,以前不會,以後也不會。我甚至想過就把你抓回來好好地關著,就像籠中的鳥一樣,不管你怎麼恨我,我都不怕,反正我早已經是一個卑鄙小人了,我只要你在我身邊就好。可是——”他停頓了下,自嘲地笑一下,又說道:“我知道我的阿麥從來就不是籠中的小鳥,所以我不能關著她,所以我得放她飛。”
他整理好她的衣襟,抬頭溫和地笑著看了她一眼,輕聲說道:“阿麥,走吧,去哪裡都可以,什麼時候能下手殺我了就回來,只要你想殺我,我絕對不會還手。但是——別再回江北軍了,那不是你該待的地方,而且,在戰場我只是個軍人,北漠軍的統帥,不管我心中對你有多歉疚,我都不會因為有你在對面就手下留情。”
阿麥沒有說話,只是把劍丟到地上,默默地轉過了身向門外走去。陳起在她身後動了動手指,卻沒有能伸出手去,只是靜靜地看著她一步一步地離他遠去。
常鈺青是在城守府後的小巷裡找到的阿麥,她正貼著牆蹲坐著,用一個弱小者慣用的姿勢,雙手抱了膝,然後把頭深深地埋在膝頭,直到他都走到近前都沒有動上一動。
中午的時候,手下的眼線回報說她成功的進入了城守府,他還在想這女人果真還是有點本事的,然後就又得到訊息說她進府後根本就沒有接近石達春,而是直接找了陳起。這一點,倒是真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了。再等到聽聞她安然無恙地從陳起那裡出來,他不由得更是吃驚了。
常鈺青站在阿麥的身前,久不見她的動靜,竟鬼使神差一般伸出手去撫了一下她的頭髮,然後不等她反應,他自己反而受驚般地收回了手,皺著眉頭看向自己的手。
阿麥終於緩緩地抬起了頭,見到是常鈺青,靜靜地看著他,突然輕聲問道:“你是哪國人?”
常鈺青微怔,不過還是冷淡地答道:“北漠人。”
阿麥低頭,嘴角緩緩勾起一抹淡淡的笑,自言自語:“是啊,你也是北漠人,可是我呢?我是哪國人呢?”
常鈺青劍眉微皺,沉默地看著阿麥,像是在思考著一個很晦澀的問題。
阿麥又抬頭看他:“我沒能殺了陳起,怎麼辦?”
常鈺青輕抿薄唇,沒有回答阿麥的問話,只是突然伸手從地上拽起了阿麥,另隻手一抄就把她抱了起來,這才淡淡開口:“那你這條命就還是我的。”
阿麥低低地笑了,把嘴附在常鈺青耳邊輕聲說道:“將軍,您那無比堅定的心志動搖了,您還是被我的色誘惑了。”
常鈺青嗤笑:“是麼?你就這麼確定?要知道美人我見多了。”
“可卻沒有見過我這樣的,是不是,將軍?”阿麥用手輕輕地撫他的脖頸,修長的指尖劃過他的頸側,那裡的動脈在她的指下隱隱地跳動著,只需要一個刀片,她就可以要了他的性命。
常鈺青彷彿並沒有覺察到自己最軟弱的地方正在她的指下,仍鎮定自若地抱著阿麥往前走,揚了揚劍眉說道:“嗯,的確是沒見過,所以打算暫時先把你收在身邊,當個侍妾可能也不錯。”
阿麥手指的動作滯了下,突然像是聽到了極好笑的笑話,在常鈺青的懷裡笑得花枝亂顫,直好半天才停了笑,用手輕輕地扶了下有些散亂的髮髻,眼中含笑地瞥一眼常鈺青,問道:“讓我給您做侍妾?我可是個殺手呢,難道您就不怕哪天一覺睡過去了?”
“不怕!”常鈺青乾脆地回答道。
阿麥又笑了,忍不住用手勾住他的脖頸,笑著把臉埋入他的肩窩……再抬首時,她的手裡已經多了支閃亮的鋼釵,銳利的尖抵在常鈺青的頸動脈處,她仍是笑著問:“真的不怕?”
常鈺青也跟著勾了勾嘴角,低下頭看著她,一字一頓地說道:“不怕。”
阿麥看了他片刻,笑著把手中的鋼釵拿開,順手遠遠地扔了出去,淡淡說道:“那就成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