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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靜的表情由驚轉為倨傲,挺直著脊背受了阿麥這一禮,嘴裡冷哼了一聲。
阿麥沒有理會他的反應,只是低垂著頭接著說道:“阿麥雖是笨人,可也看出先生有經天緯地之才,他日必會名動四國。”
這幾句馬屁一拍,是把徐靜拍地四體通泰,那是著實的舒服,手不自覺地便去捋他那幾根山羊鬍子,心道這小子雖然是個莽漢,可眼光倒是還有一些。如此想著,心中對阿麥的惱怒之意已是減去了三分。
“只憑見阿麥一人,先生竟能把天下局勢說得如此透徹,先生真乃神人,阿麥佩服不已。”
徐靜的眼睛更是眯了眯,對阿麥的不滿之意又減了三分。
阿麥偷眼觀察著徐靜的反應,看自己已經把他的拍得差不多了,這才又接著說道:“先生欲往豫州,必是想救百姓於水火之中。阿麥無知壞了先生的計劃,實在有罪。漢堡城破,我守城軍士皆戰死在城牆之上,城守劉大人更是以身殉國,阿麥受唐校尉之託,恨不得立刻飛去青州引救兵來救。還望先生看在阿麥也是為國一片赤誠的份上原諒阿麥的先頭的無禮吧。”阿麥說著說著聲音裡竟帶些哭腔,頭深深地低了下去。
徐靜見阿麥如此說,心裡的那點不滿完全沒了。見到阿麥如此情形,甚至很是感動,動容道:“阿麥也是一片為國之心,老夫體諒。”
阿麥差點感激涕零,忙又行了一禮下去。這回徐靜忙伸手扶起阿麥,說道:“壯士請起,徐靜受不得這樣的大禮。”
阿麥一聽稱呼已經從小子一路到了壯士了,心裡便有了些底,從衣袖上找了塊乾淨點的地方擦了擦眼角,說道:“我和唐校尉約定好了,他前去豫州示警,而我則趕往泰興求救。先如今泰興也被困,我只得趕往青州求救,還請先生助我。”
“壯士請講。”
阿麥從懷中掏出唐紹義給她的那塊校尉銅牌,雙手遞給徐靜,說道:“此為唐校尉信物,憑此物便可去青州求見城守,阿麥想請先生代阿麥去。”
“可是——”
“先生,請聽阿麥說完,阿麥會護送先生至青州,然後立刻趕往豫州,”阿麥伸手抹了把淚,神色悲壯地說道:“唐校尉對阿麥有救命之恩,阿麥必拼死追隨唐校尉。再說阿麥口舌蠢笨,說不清楚戰事,不見得能說得動青州引兵來救,所以還求先生幫我了。”
徐靜似有猶豫,低頭看了看手中沾染了血跡的銅牌,又抬頭為難地看著阿麥,最後終於大義凜然地點頭道:“壯士放心,徐靜必用三寸不爛之舌說服青州發兵去救豫州危急。”
兩人又相互行了一禮,然後才直起身來,均是一臉悲壯,真真成了執手相看淚眼了。到了中午騾車停下打尖休息的時候,阿麥與徐靜兩人竟是執手下來,可是驚呆了車伕老張,一張闊嘴張得更是能塞進鵝蛋去。他趁著阿麥不在跟前的功夫,又是擠眼又是抹脖子地偷偷問徐靜道:“先生,您怎麼和山賊拉上手了?”
徐靜瞥了一眼遠處的阿麥,臉上露出深不可測地笑容,想要說些什麼,可又突然意識到身邊的老張不過是個山中愚民,跟他講了也是白講,於是乾脆翻了他一眼,不屑地說道:“趕你的車,管這麼多事情幹什麼?老夫自有道理!”
徐靜和阿麥兩人一路同行,雖各懷心思,卻也相處融洽。走到第三日下午,車外有馬蹄聲由遠而近。車內的兩人均是皺眉,因為戰亂驟起,這一路走來,路上很少遇到行人,更是少見騎馬而過的客商。徐靜輕掀車簾往外看了看,再轉回身後臉上便有些凝重。
“是斥候。”徐靜說道。
阿麥的臉色有些不好,既然有斥候在附近出現,那麼定是有軍方在,只是不知道是北漠的還是南夏的。難道說北漠人來了這麼多,竟然把整個江北都侵佔了麼?
徐靜卻已是認出這是南夏方面的斥候,可他卻也並不興奮。如果後面跟的是青州方面的軍隊的話,那麼他去青州的意義不就全無了麼?
兩人的擔心均沒有落到空處,過了一會,先頭過去的那個斥候又返了回去。再過了少半個時辰,前面有十幾騎衝著他們的騾車疾馳過來了。
“阿麥,這恐是青州的兵馬,”徐靜低聲說道,頓了頓又接著說道,“你可要小心說話,千萬不可讓他們把我們誤作北漠的細作,如果你沒有把握,不如裝作我的子侄,等我們以後有機會見到唐校尉後再作解釋——”
“阿麥明白!”阿麥接道,她心裡隱約猜到徐靜想要利用她從漢堡逃出的這個經歷,卻不說破,只是點了頭表示一切由徐靜作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