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演的十八天(第1/2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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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瀨:“……哎?你是?”
中原中也把手機遞還給我,我木著臉接過。
起了陣風,頭髮貼到脖頸上有些癢。黃瀨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在電話那頭喋喋不休地詢問起來,十分八卦,但我已經聽不清了。
我機械地對付了幾句,掛掉電話。
一時間,我和他之間流淌的空氣都顯得逼仄而凝滯了。
我們站在路邊,有輛車開過來,燈光由遠及近,被中原中也的帽簷切割,往他的臉上落下一小片陰影,藍眸便顯得格外亮堂了。
“我是認真的。”他說。
他目光追著光線裡的塵埃,很快落到我的臉上。
心臟震得胸口升騰,掌心開始冒汗。
這是我想要的,但真正放到面前的時候,我的第一反應卻是不可置信。
長久以來的經驗告訴我,一樣東西如果來得很快,失去也會同樣輕易。我本該告訴他我也對你念念不忘,但出於這樣的考量,我猶豫了,然後選擇後退一步。
“中也君。”我從他手裡拿回自己的可麗餅,“不是拒絕的意思,但是……我們才認識了不到一個月。”
中原中也只是笑:“明明十年了。”
好吧,他說得對,我沒辦法反駁。
“桃枝,你可以再考慮一下。”他說。
我說:“如果我不呢?”
中原中也掀起眼皮,忽然開始認真盯著我,視線牢固而壓迫,向來溫煦的神情消退了,透著某種勢在必得的鋒銳。
他挑了下眉:“那我還得加油。”
壓迫感立刻消散了。
他又變得溫和而無害。
中原中也沒再提這件事,於是我們一路散步到了劇院,劇目名為《真假公主》,由美國人導的俄國十月革命背景下的電影改編而來。
演員們的唱功和表現力都很優秀,佈景精緻而用心。
然後在立體音的環繞中,我不知不覺睡著了。
自從今年評上特級以來,雖然薪水漲了,任務量也跟著翻了好幾倍。
我困到眼皮打架理智根本勸不動,昏昏沉沉地閉上眼睛。
等我因為劇院裡散場響動轉醒的時候,入目的是一段稜角分明的下頜。
我原本惺忪著,聞到一點淡淡的菸草味,很快驚醒了。清淡的菸草味並不惱人,還有點被陽光曬得柔軟的棉花的味道。
見我迅速坐直身體,中原中也眉眼染了點笑意。
“……”我摸了摸因為靠著他肩膀而變麻的側臉,“抱歉,中也君。”
我注意到他眼下也有淡淡的青黑,於是問他是不是最近在加班。
“我的工作,不加班的日子反倒是少數了。”他很坦蕩地承認,又有些不安地問我,“……你會介意嗎?”
老實說,我也一樣,誰不是個苦命社畜了。
我心有慼慼地搖頭:“不。”
“那就好。”他說。
我靈光一閃,問:“說起來,你那個討人厭的前同事,找到了嗎?”
“……?”
中原中也一時間沒能反應過來,很快恍然大悟,然後表情變成了我從未見過的嫌棄和糾結。
“他啊,抓不到的,就像條滑溜溜的青花魚。”他努力撿些貼切而體面的形容詞給我聽,“遇上他就會倒黴,躲也躲不掉,很會給人找麻煩。”
我不由得想起了五條悟,也跟著嘆氣:“有些傢伙只有物種上能稱之為人。”
中原中也十分贊同地點頭,顯然一副經歷過許多、不願再多提的樣子。
我們沉默地並肩走,樹葉唰唰得響,風聲也動聽。
……
“我不理解。”硝子說,“你明明也喜歡他,他也說了喜歡你,為什麼不在一起?”
我煞有介事地說:“你不懂,這是戀愛攻防。”
她笑罵我:“我還不知道你嗎?你就是怕吧。你在怕什麼?”
這點小心思果然瞞不過她。
我其實知道我在怕什麼的。
中原中也對我來說,比起一個活生生的人,更像某種長久以來的精神寄託,比如懸在天上的月亮。我想將他私藏,又怕這份多年的珍重與歡喜被戀愛與相處消磨了。
多矛盾,多擰巴。
我這輩子做過最糾結的事情,全部都與中原中也相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