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廢后(第2/4 頁)
佛沒有聽出她的諷刺,含笑道:“不如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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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謝懷的預測,左相與上皇多年君臣,並不是一朝一夕便能摧毀。九月初三當天,上皇召了宋演入宮見駕,兩人關在紫微殿內不知說了什麼,只隱約聽到左相的磕頭和哭求之聲。最後宮人開啟殿門,見到本已對左相厭憎不已的上皇與他相對而坐,君臣兩人共品同一壺茶。
竟是寬宥了他。
次日,左相親自上疏、代女請罪,稱其“言行無狀、觸怒君上,不配母儀天下”。皇帝在早朝時接到這封奏疏,隔著垂下的十二旒凝視跪地長拜的左相許久,最終沒有說一句話。
然而早朝結束後,他甚至不曾回永乾殿換下朝服,便直接去了紫微殿參拜上皇。兩人密談的時間比左相那次還要長,當他終於出來後,沉默地在紫微殿外的臺階前站了許久,才對侍立在側的高安世吩咐了一句。
“傳旨中書省,朕要廢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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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伊始煜都就開始下雨,連續幾天之後天氣也變得陰沉沉的。椒房殿如今是被圈起來的禁地,除了日常供給別的東西十分有限,所以哪怕屋子裡已經暗得看不清路了,也沒辦法在白天點燃燭火。
被關了大半個月,宋楚怡已經有些記不清具體日子,唯一清楚的就是把守宮門的羽林郎一直不曾撤離。軒窗半開,她倚靠在那裡,可以看到不遠處嚴陣以待的兵卒和他們手中的劍戟。那些人從前只能匍匐在她腳下,為了護衛她的安全而存在,可如今也是他們團團圍住她的宮殿,讓她從國母淪為囚犯。
天是晦暗的灰色,一如許多人這些日子以來的心情。而站立窗邊的前皇后宋氏身著正紅色的襦裙,上面凰鳥騰飛,頭上則整整齊齊地梳著流雲髻,面貼花黃、珠翠釵環,端的是尊貴無比。
這樣的裝扮,是她身陷囹圄後所能維持的最後的尊嚴。只有如這般華服盛裝,才能讓她在這陰暗的宮室內還能記起自己是母儀天下的皇后。
落衣端著熬得糯糯的小米粥走到她旁邊,低聲道:“娘娘,吃點東西吧。您已經好幾天沒怎麼吃東西了。”
她看都不想看,啞著嗓子道:“拿走。”
“娘娘……”落衣無奈,“您別這樣,左相大人在外面一定會為您設法周旋的。事情還沒壞到最後一步,您千萬別自暴自棄啊!”
宋楚怡頭顱靠上窗框,自嘲道:“周旋?父親能怎麼幫我周旋啊?我這次是開罪了上皇,破壞他老人家的修仙大業,差點被當場誅殺……呵,從古至今,恐怕還沒有我這麼狼狽的皇后。”
她這麼一說,落衣又想起那晚荒唐的一幕,還覺得心有餘悸。太上皇簡直是想成仙想到瘋魔了,居然做出那麼不成體統的事來!
可害怕歸害怕,該勸著的時候還得勸著,拋開那些縈繞於心的擔憂,她強笑道:“娘娘,您別這麼快放棄。左相大人一向最有本事,太上不是也很信任他麼?奴婢相信,他一定能找到辦法平息太上的怒火。到時候您再去建章宮好好給太上磕頭請罪,這事也就過去了……”
落衣一句接一句的安慰讓宋楚怡猛地燃起希望,近乎祈求地握著她手腕,“會嗎?父親會有辦法嗎?”
“一定會的!”落衣肯定點頭,“況且除了左相大人,還有陛下啊!奴婢可記得清清楚楚,當晚太上要誅您,是陛下頭一個衝上去抱住太上的胳膊懇求,您這才逃過一劫。無論之前如何,他心中始終記掛著您的。您是他的救命恩人、結髮妻子啊!”
宋楚怡低下頭,片刻後忽然笑起來,喃喃自語,“對,你說得對。我是陛下的妻子,他不會廢了我,不會不管我的。他不會。”
彷彿為了她印證心中所想,外面適時響起通傳之聲,如天籟般傳入宋楚怡的耳中。
“陛下駕到——”
宋楚怡不可置信地看過去,雙手死死地掐住落衣的手背,讓她都覺出痛了,“落衣!是陛下!是陛下來了!他是來放我出去的,對不對?他來告訴我,沒事了,可以繼續做我的皇后了!對不對!”
“是!陛下來放您出去了!奴婢恭喜娘娘!”
宋楚怡眼睛大睜,一滴淚立刻滑出。來不及擦拭淚水,她已經提著裙子跑出去。石榴紅織金的裙裾拖過團雲地衣,裡面的絲履邁得又快又急,彷彿奔向她此生唯一的希望。
她終於衝到椒房殿門口,而那個玄衣玉冠的男人已經穿過長長的庭園走到了臺階下面。他沒有帶多少侍從,只高安世一個跟在身後,在走到臺階前時也停住了腳步,似乎打算在那裡等他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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