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第 25 章(第1/1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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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臨風揹著連隱煉離開酒樓時,日頭已經偏西,他沒有真的把連隱煉扔了,而是將人背到車上,親自送回宮去。
連隱煉睡著非常安靜,除了聶臨風擺弄他時偶爾發出來不滿的聲音外,幾乎沒什麼小動作。
聶臨風就那麼讓他枕在自己腿上,手在他臉上一下又一下地撫摸著,入手滑嫩的觸感讓他有點愛不釋手,忍不住輕輕掐了一下。
軟軟的,就像剛出籠的包子一樣。
連隱煉鼻子裡立刻發出要哭似的聲音,手背不滿地抹了一把臉,想翻身繼續睡。
聶臨風心下一驚,立刻伸手把人撈了回來,他的車不算小,但到底有限,睡覺沒問題,翻身可得摔了。
為了避免連隱煉再亂動,聶臨風乾脆用手那麼搭著他的腰,一下又一下在他腰側輕拍,像是護欄,又像是在哄人睡覺。
聶臨風已經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跟連隱煉這麼近地接觸過了,五年?七年?還是十年?
連隱煉登基那年才十三歲,稚氣未脫,還沒從失去父皇的難過中走出來就被推上皇位,大易江山便這樣壓在了那瘦弱的肩上。
也是同一天,他被封為攝政王,輔佐幼帝。
其實他們兩人,誰也不是最合適的人選,又偏偏是僅剩的人選。
先帝子嗣不旺,連隱煉作為最小的皇子,龍髓鳳血,打小就是千嬌萬寵,寵出來柔軟又天真的性子。沒人想過這個孩子將來會繼位,就像沒人想過幾位年長的皇子會接二連三去世,最後只剩了這麼這麼一個完全不適合的孩子。
而先帝留下的朝臣,有能之士不少,但能擔攝政王重任的,需要考量的卻不僅僅是能力,幾經波折,這重責最終竟落到年輕的聶臨風肩上。
他不是沒有茫然過,帶兵打仗他可以,但他卻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能輔佐好新皇,把國家治理好。
但在他看見那個因為一點小事就鬧脾氣的孩子憋紅了眼睛端坐在御座之上時,他忽然又意識到,其實自己的責任並未改變——他要護著連隱煉。
但這麼多年的心血,換來的是什麼呢?
他眼看著新皇日漸疏遠自己,荒廢朝政,沉溺聲色,一開始許是失望或是別的什麼,但久而久之,那點負面的東西逐漸崩潰,變成懷疑和不甘。
一個人怎麼會忽然性情大變,變得完全陌生?
他查了很多事,連自己也不記得經歷過多少次萬念俱灰。
再死灰復燃。
看著那個完全不認識的人,心裡最後便只燒剩下一片不可言說的漆黑。
所有人都當他是覬覦皇位,那些忠君的朝臣如此,連隱煉也如此,防賊似的防著他,卻從未有人問過他真的想要的是什麼。
他想要的,是那個紅著眼睛說他可以的小皇帝。
是他護著長大的小皇帝。
現在……他的小皇帝回來了。
還好,回來了。
想到這,聶臨風閉了閉眼,很輕地笑了一聲。
*
連隱煉睡得很沉,迷糊間他感覺被轉移到了一個溫暖的地方,但怎麼也醒不過來,很快又睡了過去了。
後來溫暖的地方似乎漏了縫,有風帶著夜晚的涼意灌進來,他想睜眼,但耳邊有人說著、哄著。
“還沒到,再睡會。”
緊接著鼻尖便被一股清淡的味道覆蓋了,冷冷的,同之後吹來的風一般,只有懷裡靠著的是暖的,並不柔軟,卻有種讓他熟悉的安心感。
他總覺得自己好像有過這種感覺,存在於他久遠的、已經模糊的幼年記憶裡,那時候似乎也有一個人,像這樣揹著他回家。
是什麼時候?又是誰?
會出現在夢裡嗎?
連隱煉迷迷糊糊地想著,強撐起眼皮看了一眼,只掃到一個模糊的輪廓,但他覺得自己應該知道這個人。
“……哥哥。”
聶臨風一僵,腳步頓了下來,忍不住回頭看了眼背上還在囈語的小東西,唇邊泛起笑意。
大臣們總說皇帝就該有皇帝的樣子,不該撒嬌,不該鬧脾氣,扯著禮儀的旗子,連一聲“哥哥”也不肯讓他叫,小傢伙說不過,明面上總是攝政王長、攝政王短的,但私下裡始終改不了這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