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層的快樂。杜方檸只覺得自己那一向被自己放得很高的心越來越低,低得壓在泥土中,卻終於在迴歸腐泥時開出快樂的花來。
那是一種打破似的快感,原來,種種束縛,種種壓抑,種種教誨,積攢得滿滿的尊嚴與清白之念,那些都是虛的。什麼叫做脫略放逸?就是一個人拚一生精力燒好最好的窯瓷,燒成後看它一眼,再摔之於地,那一聲破綻才能獲得人生真正的快樂。
杜方檸覺得自己被侵犯了,被撕破了,被挺入了,她精心構造的一切都被她自己半推半拒的摔破了,可是她……快樂了。
韓鍔也覺得自己無恥地侵犯了,撕破了,挺入了,摔碎了他所有仰之彌高的幻象了,種種兩心相印道義相合的努力最後置換成簡單的切入了,可他……嘶吼了,也快樂了。
一清早,餘小計走入屋內,看也沒看杜方檸一眼,提起了自己的包袱,跟韓鍔道:“鍔哥,我回連城騎。”
韓鍔還沒反應過來,他已轉身就走。韓鍔追出門外,抓住他肩膀道:“怎麼說走就走?”餘小計卻厭惡地看了他一眼:“我不想在伊吾城再呆。也不想看到那個杜方檸。”
韓鍔不由一愣:“你又耍什麼小孩兒脾氣?她也沒對你怎麼樣。”
餘小計卻暴怒起來:“她還沒怎麼樣?她是害死我姐姐的兇手!她,她,她……你還不知道,她也決對不會對你說——我們來之前半個月,她已挑選了十個伊吾美女進供給朝廷。你看著她平時一本正經,一副‘我是女子,並不輸於男’的樣子,裝得他媽的挺象,可她還不是把跟她一樣的女子就這麼送禮一樣往那些王八蛋嘴裡送?我們陣前軍中捨生忘死,說是為了漢家百姓,為了解十五城之人於倒懸之中,可我們現在和那些羌戎人又有什麼不同?嘿嘿,她在乎什麼人?她自己的尊嚴是看得比誰都要重,可她在乎過別的跟她一樣的女了嗎,在乎過那些死於沙場的伊吾士兵嗎?又……”
他直盯向韓鍔的眼:“……真的在乎過你嗎?”
“鍔哥,你就是個傻子,一向都是個傻子!她最愛的只有她自己!我是不要在這伊吾城呆了,我沒那份潛忍,沒那厚臉皮,打了人一耳光還要看著滿城人對自己的阿諛與敬重。我回連城騎去,那裡起碼乾淨些,沒這些鳥娘們兒和她們幹得那些嘔得我吐得出隔夜飯的事來!我餘小計是個小地痞,是個羌戎人,可羌戎人搶女人也只是為了自己,不會這麼做著表子立著牌坊跟他媽的賣自己一樣的找個替身胡弄皇上老子,給自己一家上下博取功名!”他的眼睛都紅了。在他剛開始肆言怒罵時,韓鍔一隻手已抬了起來,幾乎揍到了他的臉上。接下來,韓鍔抬起的手越變越無力,他明白小計說的都是真的,更知道方檸會說這都是所有為了理想而斗的過程中不可不用的潤滑……她們總是對的,她們總是對的……
可小計……他的牙齒緊緊地咬著自己的唇,都似要咬出血來。他的臉上有一種又陰鬱又悽慘的笑。他的眼陰暗起來,但那陰暗更深地是在訴說著他深心裡如何想一脫虛冕,放狂疾走。但他什麼也沒說。餘小計看著他眼中的神情,只見韓鍔的瞳子越來越黑起來,黑得象夜。韓鍔在自己那個深密不透的夜色瞳光中已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決定。他放鬆了餘小計的手,低聲道:“好,你走,我不攔你。今天,北庭都護府的籌建使就要到了,我要相迎。你回到連城騎中,以後好好保重。三天之後,記得收我的信。”餘小計囁嚅著唇想說什麼,肩上卻被韓鍔用力地推了一把:“走!”
第七章:江天漠漠鳥雙去
一匹騅馬行走在伊吾城北去的路上。城北即是沙漠,其實沙漠中本沒有什麼路,只是返身回顧時,那一串兒的馬蹄印兒才讓人感覺那足跡還象是一條路。另一匹馬上馱著食水雜物默默地跟在後面。前面騅馬上的人身影看起來很落拓,疲乏的臉上風塵遮面,但一雙眼卻依舊相當堅定——就讓我一個人走,且讓我一個人走,反正這個世界,我已慣獨行。
十五城的局面已經初定,有方檸與古超卓在,什麼事想來他們都擺得平吧?韓鍔唇角隱隱升出一絲譏笑:這個世上,還有什麼事,能讓他們兩個擺不平?——東宮與僕射堂勢傾天下,而他兩人,俱都是其中的頭面人物。好在,他有一點可以確信,太子黨與宰相相爭雖烈,但方檸與古超卓應該還都算做事的人,有一個底線他們該不會破——那就是、不至於讓黨爭影響塞外大局。所以他放心。而羌戎此時正陷入內亂,也許,正是時機。
他不能再頂著那個什麼三州防禦使與天子宣撫使的虛銜呆下去,哪怕,那虛銜下還有功業,還有溫香軟玉,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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