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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的證據都在,少爺又何苦一直忍著那二人……”
沈封放下酒杯,淺淺地笑,他的容貌之於一個少年人而言實在是美得很,讓人移不開目光:“子和,那是因為我是一個睚眥必報的小人,我想讓這天底下對不起我的人,統統受盡折磨。”
他抿了一口酒,仿若那真是天下至甘至醇的美酒,而不是入口即讓他腹腸絞痛的劇毒。
“子和,你知道對夫人而言最痛苦的事情是什麼麼?”他笑,“是殫精竭慮、謀劃已極,在勝利在望、喜悅到極致的時候,偏偏功虧一簣,更加痛苦的是,她根本不知道為什麼功虧一簣,只道是運氣太差而繼續嘗試,週而復始,最後幾乎逼瘋了自己。”
子和垂著頭,他自然知道,自從少爺的名聲開始壓過庶出的大少爺的那天起,夫人就用盡了手段想要製造意外。
第一次是驚馬。
少爺眼盲,卻不甘弱於人,揹著相爺一定要習馬。夫人買通了殺手,趁著少爺習馬的時候在行馬的路上秘布了荊棘,少爺不能見,馬踩到刺荊,腳下疼,就瘋跑進了林子裡頭,林子盡頭是懸崖,必定是活不下來了。
他策馬去追,卻看見那個十幾歲、瞎了眼的小少爺,一個人坐在驚馬之上,拔了劍直接將馬頸砍斷。到底是沒被瘋馬帶下懸崖去。
他一身是血,躺在地上,摔下來的時候受了點傷,然而語氣平靜:“子和麼?把這馬和血都處理乾淨。給我買身乾淨衣服來,再挑一匹長得跟這匹馬最像的馬買來。”
然後他就忍著重傷,若無其事地牽著馬回了府,裝著絲毫不知情的樣子,仍舊跟庶出的兄長和姨娘親親熱熱的。
殺手信誓旦旦自己動了手,親眼看著馬受了驚,可是事實是,沈封他就是安然無恙,就是什麼都沒有發生在他身上。
後來是下毒。她親手把加了毒的湯送到沈封面前,親眼看著他喝了下去,心滿意足地回屋等著沈封的死訊,然而第二日,沈封依舊精神地向她這個庶母問了好。
後來又第三次,第四次……
每一次,她都確信自己得手了,所有的環節都沒有出錯,每一個步驟都顯示她成功了,除了一件事——
沈封他依舊安然無恙、若無其事地活著。
若不是神鬼保佑,這怎麼可能呢?她幾乎是發了瘋,她開始重金尋找巫蠱之術,卻是她的兒子沈炎,想出了另一個注意——
他去偷了沈封的策論。
沈封的才華早在數年前就名滿京師,然而他是個瞎子,不能入仕。然而這並不代表沈封平日裡閒暇沒有寫過策論。沈炎本是個無甚實權的小官,偷了沈封的策論,呈給聖上解了汝南之困,龍顏大悅,甚是賞識,大加封賞,特別叮囑沈丞相扶正其母,即將封為一品誥命夫人。
沈氏大小姐沈卿急急忙忙走進沈封的屋子,本以為會看到沈封鬱結乃至生氣的模樣,卻不期然看著沈封坐在椅子上,表情平靜地衝著腳步聲傳來的方向:“是阿姐麼?阿姐今日如何來了?”
沈卿愣了愣,這一兩年裡沈封不再如同先前那般跟她親近,她倒是不知道她的弟弟已經長成了一個如此喜怒不形於色的人。以至於她猶疑地喊了一聲:“封兒?”
沈封略微詫異地抬了抬頭:“阿姐?”
沈卿突然就有些心疼,慢慢走過來抱住了沈封:“封兒,我苦命的封兒。”
“阿姐。”沈封有些驚訝,“阿姐這是怎麼了?封兒並不曾收到什麼委屈。”
“少年隱忍,謀劃不發,未到二八已生華髮,”沈卿悲慟,“這哪一處不是委屈?阿姐護不住封兒,白白被人搶了封兒的才名,封兒或許自有打算,阿姐確不願意就這般算了!”
“阿姐。”沈封話頭突然一轉,“阿姐過了年去就要嫁人了。”
沈卿身體一顫,卻聽沈封繼續道:“相爺與夫人要阿姐嫁給大將軍做填房,想要軍權在握,阿姐也以為只要嫁過去就能幫著我,所以也說願意。可是我不願意。”
沈封站起來,不甚客氣地甩開沈卿:“阿姐,我不願意。我知道你與晏家次子兩情相悅,我不願意,不願意你為我委身那四十有二的大將軍。”
那一日風和日麗,恰如此日。
毒酒下腹,鮮血止不住地從這個少年口中向外湧:“子和,我身後的事,拜託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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適逢大典,因為沈炎的策論解了汝南之危,聖上召沈炎母子同行。
在那大典之上,有人一步一磕頭地敲了鳴冤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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