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部分(第2/4 頁)
己交付精神錯亂時稀奇古怪的幻覺,要遠比忍受韁繩一樣捆綁著自己的精神磨難容易得多。他是否認為自己正在一條巨大的鰻鱺肚子裡又有什麼關係呢?他對此是怎麼想的又有什麼關係呢?反正,他是不能大腦不受任何損傷地離開這個箱子了。在種種情況下,簡單地屈服是比較容易做到的一件事,接受任何精神錯亂的徵兆,至少他能夠被釋放出去。他堅持的時間越長,他在條件反射箱中呆的時間也就越長,他的痛苦持續的時間也就越長。比較好的辦法是屈服,然後儘可能快地重新獲得自由。
在伊波瑞那些無計其數的犧牲者們中,很少有人願意屈服。不過,在這裡,托勒發自內心的固執和節儉幫了他的忙。作為一個生活在較好的時代,可口袋裡只有相當於下一頓飯積蓄的人,他不願意放棄任何經過艱苦努力才得到的東西。他健全的大腦是他的財富,這種財富是透過許多艱辛努力才得到的。托勒一生的經驗告訴他,沒有清醒的頭腦,是任何一件小事都做不成的。
健全的心智要求高度的自制、敏銳以及堅忍不拔的毅力,托勒曾經不無敬畏地想過自己之所以在許多許多人失敗的地方屢屢取得成功,就是因為他具備了這些品德。他並沒有指責過那些失敗的人,其實,他已經離他們的命運很近了,他現在找不到任何可以將他帶到成功的東西。
儘管托勒進行過英勇的抗爭,但條件反射箱仍在一點點地對它的犧牲者發揮著作用。他發現清醒的時刻越來越少也越來越短促,幻覺卻更加嚴重、更加頻繁、持續時間也越來越長了。他覺得他所抓著的現實世界的邊緣正在一點點地削蝕,最後的結局已經離他不遠了。
儘管如此,他還是掙扎著將那不可避免的時刻儘量往後推,他現在仍然從事著另一種交感傳遞實驗。迄今為止,這些努力還沒有給他帶來任何實效性的好處,只是給了他一些事做而已。像他以前所多次做過的那樣,他開始又向外傳送著他的思想,他覺得它們就像雷達一般盪漾開來,尋找著它們的目標。
不過這一次與以前所不同的是,他的思想並非盪漾到漫無邊際的空間,而是有什麼東西回來了。就像是聲波探測儀遇到固體物質所發回的聲波那樣,托勒覺得有什麼東西正在遙遠的意識邊緣移動著。是一大團東西。他就像是沉人到寒冷、黑暗的北冰洋深處的潛水員一樣,感到了海底動物們無聲無影地從他身邊滑過時所攪起的紊流。
這種感覺讓托勒大為吃驚,他那原本就脆弱的注意力瓦解了。那是什麼呢?另外一種幻覺嗎?假如他已經沉人到幻覺之中,那麼他現在是清醒地接受著來自於他大腦實驗中的脈衝嗎?或者說它真的發揮作用了?小心翼翼地,托勒又一次張開了他的意識之網。他什麼也沒想,以強迫自己集中精力,將意識的觸覺絲絲縷縷伸向遙遠的地方。這種努力是艱辛的,如頭髮絲一般纖細的意識之絲也因疲憊而顫慄著。當他再次聽到那神秘的顫慄聲——這次更強烈——的時候,他恨不得把那纖細的網緊緊攏著。
沒錯。他什麼也沒想,它來了。
一個顯而易見的事實是,那不是他自己的,儘管就在他的身邊,看著他,卻絲毫也不顧及他濃厚的興趣,就像是鯨魚從潛水員的身邊滑過一樣,也從他的身邊滑過了。不過,他用不著害怕巨獸把他的網掙破,知覺告訴他,這就好比他的網在相互的接觸中飄搖不定地顫慄。無論他曾經多麼專注於他的努力,這一切都不會對他有什麼危害。不僅如此,他還獲得了成功。
托勒還想進一步深入下去,但他堅持不下去了,於是重新回到那個令人驚喜的發現上。外邊什麼都沒有——他曾經把他的大腦想象為一個空間,一個空曠的、無限的空間,直到現在他還是這麼想。現在,一種存在就出現在他想象宇宙的邊緣,什麼東西或者是什麼人。
會是楊丹嗎?托勒想道。但他立即就否認了這種可能性。楊丹,他分析著,一定會在某些方面對他感到熟悉,她的出現應該帶有很強烈的個人色彩,他會知道是她。而這東西,他自始至終都不知道是什麼。也許那並非來自於人類。也許,它本來就是伊波瑞的。一個外星人的理解力被他那點可憐的經驗拖拽著。當然,那也可能和伊波瑞沒有一點關係——也許,那純粹是腦波在另外一個星球上的存在方式。
有許許多多的可能性。他沒有足夠的經驗幫他了解現在所面對的一切,而且即使做到了這一點,也無助於他進一步的思索。於是,托勒決定暫且把這一切擱置一邊,先休息一下,為下一次的接觸做準備。他希望他的下一次努力是最成功的,他不知道他是否還有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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