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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早上,阿蘭的太太去接他,因為是絕早,所以整個城市像是死了一樣。她在街上看到阿蘭迎面走來,神色疲憊,臉上有黑色的汙漬。看到他以後,她就在街上站住,等他走過來。等到阿蘭走到了身邊,她轉過身去,和他並肩走去。對於這一夜發生了什麼,她沒有問。後來阿蘭伸手給她,她就握住他的手腕——就如在夜裡握住他的性器官。能握住的東西是一種實實在在的保證,一鬆手,就會失去了。阿蘭的太太什麼都不會問,只是會在沒人的地方流上一兩滴眼淚,等到重新出現時,又是那麼溫婉順從。但是這些對阿蘭一點用都沒有,阿蘭是個男人,這一點並不重要,在骨幹裡,也是和她一樣的人。從某種意義上說,他們之間的事,才是真正的同性戀。
那天夜裡,阿蘭曾經扮作一個女人,這一點從他臉上的殘妝可以看出來。但是公共汽車沒有問,回到家裡之後,她只是從暖瓶裡給他倒水,讓他洗去臉上的汙漬;然後問阿蘭:吃不吃飯。阿蘭說,要吃一點。但是他吃的不止一點,他很餓。然後,公共汽車說:你睡一會吧,我去買菜。但就在這時,阿蘭拉住了她的手。這是一種表示。公共汽車禁不住叫了起來:“你幹嗎?你要幹嗎?”帶一點驚恐之急。阿蘭雖然低著頭,但可以看到他的表情,他雖然羞愧,但也有點沒皮沒臉。一言以蔽之,阿蘭像個兒奸母的小壞蛋。看清了這一點之後,公共汽車就嘆了一口氣,說道:好吧。她走到床邊去,面朝著牆,開始脫衣服。後來,她在床上,身上蓋著被單,用手背遮著眼睛。阿蘭走過來,撩起了被單,開始猛烈地幹她。對於這件事,我們可以解釋說,在這一夜裡,阿蘭並沒有發洩過,他只是被髮洩,當然,這是隻就體液而言。在阿蘭勢如奔馬的時候,公共汽車哭了,並且一再說:你不愛我。但是等阿蘭幹完了時,公共汽車也哭完了,伸手拿了手絹來擦臉,表情平靜。這時阿蘭在她身邊躺下,說道:我是想要愛你的。至於公共汽車對此滿不滿意,我們就不知道了。
似 水 柔 情
三十四
光亮來到那間粉紅色的房子裡時,那個衙役在酣睡,他赤身裸體,在鋪上睡成個大字形……點子也在熟睡。她的樣子和衙役大不相同——她在雙人床上睡成了一條斜道,並且把臉淹沒在了枕頭裡。
與此同時,小史走到了窗前,從窗子裡往外看。在他面前的是空無一人的公園,阿蘭早就消失在晨霧了。他覺得,阿蘭把選擇權交到他手裡了。他可以回味這一夜,也可不回味;他可以招阿蘭回來,也可以不這樣做。這件事的意義就在於,使他明白了自己也是個同性戀者。
似 水 柔 情
三十五
小史和阿蘭在一起時,還是覺得他賤,甚至在做愛完畢時,也是這樣。他們總是在防空洞一類的地方幹這種事,那裡有個爛墊子,點著蠟燭。那件事幹完了之後,他總是有意無意他說上一句:你丫真賤。而阿蘭則總是不接這個茬,只是說:抱抱你,可以嗎?於是,小史懶洋洋地翻過身去,把脊背對著他,恩賜式他說:抱吧。這件事說明,當時小史並沒有愛上阿蘭,愛上他是以後的事了。
小史又開啟了那本書。那個故事是這麼結束的:有一天,那個女賊早上醒來的時候,走到那木柵門前往外看,那間粉紅色的房間裡空無一人,連那條鎖住門的鐵鏈都不見了。她用木枷的頂端去觸那扇門,門就開了。然後,她就走進了那個粉紅色的房子裡,緩緩地繞過絹制的屏風,後面是那張床一床上空無一人,只剩下了粗糙的木板。東歪西倒的傢俱似乎說明,主人再也不會回來了。她緩慢地移到了門口,用長枷的稜角撥開了門,不勝驚訝地發現,這座房子居然是在一個果園望。此時正值陽春三月,滿園都是茂盛的花朵。
後來,阿蘭離開了本市,遷到別處去了。當時,小史到車站去送他。在火車站上出現了令人發窘的場面,在這兩個女人的監視下,兩個男人都不尷不尬。小警察管公共汽車叫嫂子,面紅耳赤。而公共汽車的目光有如寒冰,但等她看到點子的時候,目光就溫暖了。這一對女人馬上就走到了一起,而小警察和阿蘭走到了一起,其狀有如兩對同性戀在交談。但是,小史和阿蘭實質上是在女人的押解之下。
在火車就要開走時,小史感到了一種無名的衝動,他開始從骨頭裡往外愛阿蘭。在兩個女人的注視下,他總禁不住伸出手來,要觸控他。在這時做這樣的事,顯然是不可以的。越是不可以的事,越想要去做,這種事情人人都遇到過吧——他就是在這時愛上了阿蘭。這就是說,他不但承認了自己也是個同性戀者,並且承認了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