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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免一瑟,自然記得諾言的甜蜜,但記憶裡刻痕更深地,卻是諾言破碎時穿堂刺骨的風,無盡的看不見休止的痛苦絕望。
“你不想要回你的椒房,沒關係,朕再建一座建章給你。”他一直盯著她的眉目,自然察覺的出她神情的細微變化。捂住了她的眼,不讓她再去想,含著她地唇,呢喃道,“這一次,朕保證,建章不會傾頹。”
她略微閃避,當年的金屋誓言,到底有幾分機心,幾分真心,那麼久遠,早已難以追覓。做了那麼多年的夫妻,對身邊這個人,越是瞭解,越是迷惑。
她陪他走過了少年時代,她看盡了他的一生,以為很是瞭解。可是,站在觸手可及的距離,卻發觀,她其實不懂他。
從元朔六年到如今,已經有整整十年了。她以為,依他喜新厭舊的性子,不會容忍她太久。他卻忍受了和她過了十年貌奪神離的日子,久而久之,彷彿身邊有他,已經成了一個習慣。
那一年,李妍出觀,那麼年輕,那麼嬌美,她真地以為,他會離他而去了,雖然不會太傷心。然而到最後,他選擇留在她身邊,也不會太歡喜。
從那以後,對彼此的感情,才放了一點信心下去吧。
上林苑裡,她失去了孩子,卻和他的距離近了一些,生出一點依賴來。依賴著,卻又同時防備,有時候連自己都困惑。
到如今,他若離開她,不習慣的,究竟會是他,還是她?
“其實,”她想了想,道,“你不必如此的。”
心已經漸漸安定,若是不生變化,此生就是如此了。
可是,若生了變化,她還是會離開吧。哪怕,會眷戀,會回頭,最終還是會離開。
劉徹冷笑,眼底有著淡淡的陰霾,道,“朕歡喜如此。”他環著阿嬌腰際的手加重了力道,阿嬌吃痛,低呼一聲。
他一怔,放輕了些力氣,卻還是擁得很緊。
她蹙了蹙眉,其實並不相信,什麼建一座建章宮給她的話。劉徹建建章宮,多半還是為了他自己,可是,長門殿上的心思,她還是領的。
這一刻,倚在他的懷裡,忽然很想問一問他,早知今日,可會後悔,當時當日,做的那麼絕。到如今,哪怕捧一個盛世天下到她的面前,也無法,將過去的一切抹去。
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有些事,非人力可為。
元鼎四年七月,陳阿嬌從玉堂殿搬入建章宮長門殿。
長門殿雖然從宮降為殿,卻比當年為宮時更加宏偉寬廣。從殿外看進去,簾幕低垂,液光溢彩,一應都是按她喜歡的品味設定,只不過將她當初最喜歡的竹林圈到了殿內院落,夏日的晚風輕輕歡拂,將竹影婆娑映在茜紗窗上,寒簟生涼。很是讓阿嬌歡喜。
“聽宮人說,”莫忘含笑著道,“這長門宮,呀,不是,”她狼狽的咬住舌頭,道,“該說長門殿了,牆壁裡當初砌起來是通了地龍的,就算到了冬天,娘娘也不會冷了。陛下對娘娘,倒真是念到心底了。”
阿嬌白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你是不是也想找上一個,反正馬上要進新宮女了。你若是願意,我可以放你出宮的。”
“別,”莫忘忙道。莫失卻捂了嘴吃吃的笑了起來。
陳阿嬌瞥了她一眼,道,“笑什麼呢?”
“我在笑,”莫失嫣然道,“娘娘沒注意麼?娘娘方才用的是‘也’字。”
她一怔。
很快的,各地徵招上來的宮女就上來了。阿嬌無力顧及,便吩咐身邊綠衣袖莫失莫忘,“你們問詢未央宮各殿的三十以上的宮女,若是願意返家的,便放她們出去。遞補新的進去。各殿的宮女用度,也可以略微裁減些。建章宮與未央一樣。”
“至於挑選新宮女,”她想了想道,道,“不拘相貌,家世,看著靈巧,心術正便可以。另外和她們說,今後放回的年限提到二十七。若是有不服的,讓她們直接來與我說。”
三人應了一聲是字。
此令一出,新舊宮女都是感念陳娘娘功德的,間或未央宮裡有幾個多年前承過君恩地下等妃嬪,對陳娘娘獨佔君寵早有積怨,不服裁度。破釜沉舟,鬧到宣室殿陛下那裡,陛下只是皺了皺眉。道,“一應後宮事務。朕已經交給陳皇后裁決,未央宮裡上至妃嬪女官,下至宮女內侍,都是要遵守地。”裁了她們三個月的俸祿。
眾宮女便噤若寒蟬,訓了幾天後,便有人忍不住問道,“這位陳娘娘,住在哪座宮殿呢?”
“陳娘娘是不住在未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