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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決不可能有人調皮、長刺兒。
我覺得,當時我是他們頭目的最佳人選。因為我坐過火車,用過電燈,上過學堂,會講故事,會刻影人,還會往白布上、牆壁上或灰抹的炕圍子上描畫花草魚鳥。這在王吉素是沒有人比得了的,左右村子都出名。所以,我在他們的心目中是能人、文豪。憑這個,有誰能夠不服我呢?實際上,自打我一上任,王吉素村的兒童團工作開展得很順利,很有聲色。
王吉素村的各種組織一健全,便一改以往那種平平靜靜、甚至死氣沉沉的狀態。民主建設、民兵、婦女等項工作都比賽似的搞起來,革命的氣氛大大加強了。上級的工作人員也都愛到王吉素下鄉、食宿,有時候縣大隊、區小隊的同志也到村裡駐紮幾天,甚至當冀東軍區的大隊人馬開過來的時候,趕上左右大村容不下,也把一些後勤單位安排到王吉素。對我個人來說,環境變化了,接觸的人也多了,除了黎明他們,又認識了更多的性格不同、水平不同、作派也不同的搞革命的同志。他們透過不同的方法、手段,自覺不自覺地把許多新鮮的社會知識、生活知識和革命知識傳授給我們村幹部,尤其是傳授給我。我像一塊久久乾涸著的沙性土地,渴望著社會的、歷史的、革命的各種知識的清泉來灌溉。不論是瓢潑大雨,還是微細如絲的小雨,或是河裡流來的水,小泉眼冒上來的水,甚至空氣凝成的露水,我都一一汲取,滲進心靈的土壤之中。
於是我變了。在不知不覺中吸取了營養以後,在有心的追求、刻意的效法中明明顯顯地變化了。內在的變化,人們在短時間內不會留意,外表的變化隨時都能引起人們驚訝和我自己的自鳴得意。
幼小的我,為了讓自己快點像一個搞革命的樣子,就先在穿著打扮方面學習上邊的工作人員,隨後再從言談話語上模仿上邊的工作人員,甚至一舉一動,一招一式,也都東施效顰。我跟暫時在王吉素落腳的一名大部隊炊事班長搞熟以後,贈送他一捆旱菸葉,從他手裡要到一頂八路軍帽子。我姐姐幫區裡一位同志補上衣,我求她照那樣子給我剪裁縫做了一件耷拉到屁股蛋下邊那麼大的褂子。又在邦均集市一個破爛攤上買了一條廉價的皮帶。把這幾件東西準備齊全,然後一穿一戴,自認為就是一個正兒八經的搞革命的了。跟外人打交道,不論公事和私事,只要交談起來,我都生著法兒使用莊稼人沒有使用過的新詞兒和帶有革命性的詞句。此外,我更注意文化的武裝。上邊下來的人,或路過的,凡字兒認得多、寫得好的,我都把他們當成學習的物件。黎明就比我認的字多,給群眾念報紙從來不像我那樣老在“攔路虎”面前絆絆磕磕的;寫的字更是蒼勁有力,筆走龍蛇,又清楚工整,使人一目瞭然。我總是暗暗使勁兒,想要追趕上他。在邦均集市賣杏的時候,我買了一本王雲五的小字典。有了它,只要再遇到生疏的字,絕不像以前那樣跳過去,接著往下看,明白個大概意思就得,而是停止下來,認真地查字典,不光把字音記牢,還要弄清楚字義。
革命生涯:信念在瞬間紮根(4)
就這樣,日子過得十分充實和有味道。除了兒童團長的職務,還加上一個糧秣委員的差事,老百姓叫我“管賬先生”。
3
有一次我們被###助理帶著列席了許家臺村擴軍報名大會。那個會,人到得最全,誰不出席也不行,挨家找,有的從親戚家給叫回來。我們看到村幹部帶頭參軍,爹媽送子參軍,媳婦送丈夫參軍的動人場面,也見到耍賴的不願意參軍的人,他們立即就遭到無情的圍攻。
我們有一條不成文的村規民約:活在世上,老老實實種地,不沾官派。所謂“好鐵不打釘,好人不當兵”。讓青壯年放下鋤頭,離開熱炕頭去當兵,難於上青天!所以這次自然跑不脫。###助理莊嚴宣告,你們村裡不報上參軍的人數,就別回家。
這樣耗著,仍然沒有結果。我們幾個挖空心思地把村裡的壯小夥兒數了一遍,沒有一個會主動報名參軍。忽然,中隊長宋文想起村上有個叫金鳳林的,有天跳進人家院子,趁男人不在,糾纏那家小媳婦的事。宋文說,應該拉他遊街。當時農村###也開始有了戰爭的火藥味兒。特別是大村,拉人遊街的事兒,強迫人坦白的事兒,以及對犯了錯誤和有毛病的人開展大會鬥爭的事兒,動不動就折騰一回。可是,像金鳳林這樣一個老實巴交的莊稼漢,一個等著媒人盼著成親的小光棍兒,要是把他拉到會場上,逼著他把調戲婦女的事兒當眾一抖摟,親口一坦白,眾人再起鬨,把他數叨一遍,往後他可咋在王吉素呆?還咋在人前露面?還咋成家立業?那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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