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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在看鑲嵌在牆上的一塊紀念某個死者的石碑。他們離米福太太很遠,但是米福太太卻能用半隻眼睛看到她怎樣靠在他的胳膊上,他的頭怎樣低垂到她的頭上。〃唔,唔,〃米福太太說道,〃你們可能做更荒唐的事情,因為你們是很巧妙的一對!〃
在米福太太的話中沒有吐露她個人的感情。她對成雙結對的男女幾乎並不比對棺材更感興趣。她是一位消瘦的、筆直的、乾枯的老太太——不像個女人,而像是一張教堂裡的條凳式座位——,從她那裡找到的同情就跟從木片中找到的一樣多。但是肥頭胖耳、穿著深紅色飾邊禮服的桑茲先生卻是另一種性格的人。當他們站在臺階上目送著這一對年輕人離去的時候,他說,〃這姑娘的身材優美,是不是?〃,而且就他所能看到的來說(因為她走出教堂的時候低著頭),她的面貌也非常漂亮。〃總的來說,米福太太,〃桑茲先生津津有味地說道,〃您可以管她叫做一個玫瑰骨朵。〃
米福太太戴著乾癟帽子的頭微微地點了點,絲毫也不贊成這些話;桑茲先生雖然是個教區事務員,但她心裡打定主意,不論他給她多少錢,她也決不做他的妻子。
這一對年輕人走出教堂,在大門口向外走去的時候,說了些什麼呢?
〃親愛的沃爾特,謝謝你!現在我可以快樂地離開了。〃
〃我們回來的時候還可以再來看看他的墳墓,弗洛倫斯。〃
弗洛倫斯抬起含著淚水、閃閃發亮的眼睛,看著他的親切的臉。她把空著一隻手緊握著另一隻緊挽著他胳膊的手。
〃現在很早,沃爾特,街上幾乎還沒有人。我們走著去吧。〃
〃可是您會很累的,我親愛的。〃
〃不不!我們第一次一起走的時候我是很累的,但是今天我不會累。〃
就這樣,弗洛倫斯和沃爾特在他們結婚的這天早上,一起在街道上走著;跟過去沒有很大的變化——她,仍舊那樣的天真無邪,真心誠意;他,仍舊那樣心胸坦率、朝氣蓬勃,可是卻更因為她而感到自豪了。
甚至在好多年以前的孩子的步行中,他們也不曾像今天這樣遠離周圍整個世界。好多年以前孩子的腳步也不曾像他們現在的腳步這樣踩著如此迷人的土地。孩子的信任與愛可以給出許多次,並會在許多地方生長起來,可是弗洛倫斯的女性的心和它所珍藏著的不可分割的愛卻只能給出一次,如果遭到冷落與不忠的話,那麼它就只能萎靡不振,然後死去。
他們選擇了最安靜的街道,並且不是走近她老家所在的街道。這是個睛朗的、溫暖的夏天的早晨;當他們朝著籠罩著倫敦城的陰沉沉的霧走去的時候,太陽照耀著他們。寶貴的貨物在商店中陳列著;寶石、金、銀在首飾商的陽光充足的窗子中閃耀著;當他們走過的時候,高大的房屋在他們身上投下了莊嚴的陰影。可是他們在陽光中、在陰影中相親相愛地一起向前走去,看不見周圍的一切;除了他們在彼此身上找到的財富之外,他們沒有想到任何其他財富;除了他們在彼此身上找到的家之外,他們沒有想到其他更值得自豪的家。
他們漸漸地走進了比較陰暗、比較狹窄的街道;在這些街道里,只有在那些街道角落裡和那些小片敞開的地方才能透過薄霧看到時而黃色、時而紅色的太陽;在那些小片敞開的地方,或者有株樹,或者有一座教堂,或者有一條鋪砌的道路和一座臺階,或者有一小片意趣奇妙的花園,或者有一片墓地,墓地上寥寥無幾的墳墓和墓碑幾乎已發黑了。弗洛倫斯相親相愛地、信任地、緊緊挽著他的胳膊,穿過所有狹窄的圍場與衚衕以及陰暗的街道,向前走去,去成為他的妻子。
她的心現在跳動得更快了,困為沃爾特告訴她,他們的教堂離這裡很近了。他們走過了幾個很大的倉庫,倉庫門口停著一些四輪運貨馬車,忙碌的搬運工人堵塞了道路,可是弗洛倫斯沒有看到他們,也沒有聽到他們說話;接著氣氛安靜下來了,白天的光線變得陰暗了,現在弗洛倫斯是在一座教堂裡了,那裡散發出像地窖裡一樣的氣味。
那位衣衫襤褸、身材矮小的老頭子,失望的鐘聲的敲打者,這時正站在門廊裡,他的帽子就放在洗禮盤中——因為他是教堂司事,在這裡就像在家中一樣毫無拘束。他把他們領進一個老舊的、褐色的、鑲嵌了嵌板的、積滿灰塵的法衣室;它像是一個擺在角落裡的、已經取出格板的碗櫃;室內被蟲蛀了的登記簿散發出一股像鼻菸的氣味,它使眼淚汪汪的尼珀直打噴嚏。
年輕的新娘在這老舊的、積滿灰塵的地方看去是多麼富有朝氣、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