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麼在英國尋找到我要比在這他鄉異國尋找到我難得多。如果我決定跟他見面(當他這陣可惡的瘋狂症過去以後)的話,那麼至少我將不會像現在這樣孤獨一人,沒有一個人我可以與他交談、商量或他來幫助我。我將不會像一隻耗子一樣地被追逐和折磨。〃
他抱怨地說到伊迪絲的名字,同時緊握著拳頭。當他在高大的房屋的陰影下偷偷地向前走去的時候,他咬牙切齒,向她發出了最可怕的詛咒,同時左顧右盼,彷彿在尋找她似的。他就這樣悄悄地走到一個客棧院子的門前。客棧裡的人都已睡覺了。但是他拉了一下鈴,立刻就有一個人提著燈籠出來,他們很快就一起到了一個馬車房前,租一輛舊的二馬四輪輕便馬車前往巴黎的事情商議著價錢。
價錢很快就商議定了,立刻派人去把馬拉來。他吩咐馬來了以後就讓馬車跟隨著他來,然後又悄悄離開,走出城外,經過古老的堡壘,一直走到大路上;這條大路似乎像一條溪流一樣,在黑暗的平原上流動。
它流到哪裡去?哪裡是它的盡頭?他心裡想著這些事情,停住腳步,望著陰暗的平野和由細長的樹木顯示出的道路;這時候死神又展開翅膀,迅疾地飛來,然後又猛烈地、不可抗拒地飛過去,除了在他的心中留下恐怖外,又沒有留下什麼別的。那恐怖就像周圍的風景一樣黑暗,並像它的最遙遠的邊緣一樣朦朧不清。
沒有風;在深沉的夜色中沒有閃過一個陰影;沒有喧鬧的。城市靜躺在他的後面,在這裡那裡閃爍著燈光;尖塔與屋頂矗立在天空中,幾乎顯露不出形狀,並遮擋著星星的世界。在他四周是茫茫一片黑暗與荒涼的地方;鍾輕輕地敲了兩下。
他覺得他已走了好久,並走過了長長的一段路程,他在中間時常停下來聽一聽。終於馬的鈴鐺聲傳到了他的焦急的耳朵中。鈴鐺的有時輕一些,有時響一些,有時聽不見,有時在經過壞的道路時斷斷續續,有時則活潑、輕快;最後,愈來愈近,一位身影模糊、圍巾一直圍到眼睛下面、騎在左馬上的馬伕響亮地吆喝了一聲和劈啪地抽了一下鞭子,把四匹奮力前進的馬拉住,停在他的身邊。
〃那裡走的是誰,是Monsieur嗎?〃
〃是的。〃
〃Monsieur在這黑咕隆咚的深更半夜已走了好長的一段路啦。〃
〃不要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愛好。有沒有別人在驛館要馬的?〃
〃一千個魔鬼在搗亂!請原諒!有沒有別人要馬?在這種時候?沒有。〃
〃聽著,我的朋友。我十分著急。讓我們看看我們能往前趕得多快!趕得愈快,您得到的酒錢就會愈多。出發吧!快!〃
〃嗨!嗬!嗨!嘿!〃馬飛快賓士起來,越過了黑暗的原野,把塵土踢得像浪花似地四處飛揚!
馬蹄的得得聲和馬車的搖晃反映出逃亡者慌忙與混亂的思想。他身外的一切是模糊不清的,他心中的一切也是模糊不清的。物體在迅速飛過,彼此融合,模糊難辨,在紛雜混亂中不見了,消失了!在路旁不斷變化著的零零落落的籬笆與村舍外面,是一片昏暗的荒地。在他心中出現而又立即消逝的變動的形象外面,是一個廣袤無邊的世界,充滿了恐懼、憤怒和未能得逞的奸詐。偶爾,從遙遠的侏羅山脈①山風的呼嘯聲,在平原上逐漸消失。有時他在想象中覺得那猛烈的、可怕的恐怖又猛襲過來,吹刮過去,使他的血都變冷了。
①侏羅山脈(Jura):一譯汝拉山脈,是法國與西班牙之間的山脈。
車燈發射出微光,照射在晃動著的馬頭上,它與身影模糊的車伕以及他的飄動的上衣混雜交錯,形成了上千種模糊不清的形狀,這與他的思想狀態倒是十分相似的。那些熟悉的人們的身影,以他所記得的姿態,彎著身子,坐在辦公桌和帳冊前面;他從他那裡逃出來的那個人或伊迪絲呈現出奇怪的幻影;在鈴鐺聲與車輪聲中,那些過去說過的話現在正在不斷重複說著;時間與地點的概念混亂了:昨夜好像是一個月以前,一個月以前又好像是昨夜;家鄉一會兒遠在天邊,一會兒又近在眼前;動盪,紛爭,慌忙,黑暗,他心中和他的周圍全都是一片混亂。——嗨!嘿!在黑暗的原野上飛快地奔跑過去;塵土像浪花般飛揚,渾身冒著熱氣的馬噴著鼻息,向前猛衝,彷彿每匹馬背上都騎著一個魔鬼似的,在發狂似的勝利中在黑暗的道路上飛奔過去——奔向哪裡去呢?
那不可名狀的驚恐又加速襲來;當它過去的時候,鈴鐺在他耳朵裡響著:〃到哪裡去?〃飛輪在他耳朵裡轟鳴著:〃到哪裡去?〃所有的喧鬧與聲響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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