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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胡利安一邊抱歉一邊說道,這條床單是特價時買回來的,但是品質好得沒話說呢!他還說,沒有印花的素面床單,看起來很單調,價錢卻要貴一倍。
風之影 第四部分(9)
客廳裡擺了一張老式的木質書桌,面對著大教堂的尖塔。書桌上放著一架安德伍牌打字機,那是胡利安用卡貝斯塔尼先生預付的版稅買來的,打字機旁有兩疊十六開的紙,一疊是空白的,另一疊則是雙面書寫。胡利安養了一隻體型碩大的白貓,取名“酷茲”。那隻貓臥在主人的腳邊,疑心重重地看著我,不時還舔著腳爪。我看了看,屋裡除了兩張椅子、一個衣架,就沒有其他東西了,剩下的便都是書。書牆從地板延伸到屋頂,每一列都堆了兩排書。當我正觀察著屋內的陳設時,胡利安忽然嘆了一口氣。
“這兩條街外,有一家旅館,很乾淨,收費也很合理,口碑不錯。我在那裡預訂了房間……”
我聽了很心動,又怕傷了他的自尊心。
“我住這裡就好,只要不會給你和酷茲造成不便……”
酷茲和胡利安互看了一眼。胡利安搖搖頭,白貓也模仿他的動作。我這才發現,他們倆長得真像!胡利安堅持要我去臥室睡。他說自己睡得少,困了就睡在客廳裡的那張摺疊床上,那張床是從鄰居達梭先生那兒借來的,那位老魔術師喜歡幫女孩子看手相,不收費,只要小姐們能獻上香吻。第一天晚上,因為旅途勞累,我倒頭就睡著了。早上醒來時,我發現胡利安已經出去了。酷茲正躺在主人的打字機上睡覺,它鼾聲如雷,彷彿一隻大型獵犬。我走到書桌旁,看到了他即將被我帶回巴塞羅那的新作:《教堂神偷》。
第一頁,一如胡利安的其他小說稿,依舊是手寫的一行字:
獻給P
我打算把稿子拿起來讀,才要翻開第二頁的時候,我發現酷茲正斜眼睨著我。我學著胡利安的動作,搖搖頭。白貓也搖頭,於是,我只好把稿子放回原處。不一會兒,胡利安出現了,他帶回了剛出爐的麵包、一壺熱咖啡和新鮮的白乳酪。我們在陽臺上吃早餐。胡利安絮絮叨叨地說個不停,卻一直閃躲著我的目光。在清晨陽光的映照下,他看起來就像個年華老去的孩子。他颳了鬍子,穿上了他惟一一件像樣的衣服:一套乳白色的棉質西裝,雖然那是舊衣服,卻依然高貴典雅。他滔滔不絕地說著巴黎聖母院的傳說,還講了一艘鬼船的故事,每到半夜,這艘船就會出現在塞納河上,在冰冷的河水中收集投河自盡的痴情冤魂。他編了不下一千零一個的傳奇故事,存心不讓我有機會開口向他提問。我默默地望著他,偶爾點頭回應,在他身上尋找那個寫下我幾乎已經可以背誦的作品、也是米蓋爾·莫林納向我描述過無數遍的人。
“你打算在巴黎停留幾天?”他問。
我想,和迦利瑪出版社簽約大概需要兩三天。第一次開會就安排在那天下午。我告訴他,我已經多請了兩天假,打算在巴黎好好地玩一下,然後再回巴塞羅那。
“巴黎不是兩天就能看完的。”胡利安說,“絕對不可能。”
“我沒有時間啊,胡利安!卡貝斯塔尼先生雖然是個大方的老闆,但是我也不能沒有分寸吧!”
“卡貝斯塔尼是個海盜,但是連他都知道,巴黎不是兩天、兩個月,甚至兩年能夠看完的。”
“我不可能在巴黎待上兩年的,胡利安!”
胡利安默默地盯著我,看了好久,然後對我露出了微笑。
“為什麼不行?難道有人在巴塞羅那等你嗎?”
與迦利瑪出版社簽約的事宜,加上拜訪其他幾家出版社,這些公事整整花了我三天時間,和我先前預估的一樣。胡利安幫我找了一個導遊兼保鏢,一個不到十三歲的男孩,名叫哈偉。他對巴黎的每個角落都一清二楚,不管我去哪裡,哈偉一定會陪我到門口,他甚至還會給我一些指點,在哪個咖啡館吃三明治比較好,哪些街道巷子最好別去,哪裡的景緻最美。我在拜訪出版社時,他就在大門外等候,無論等上多少時間,他臉上始終掛著微笑,而且說什麼都不肯接受小費。哈偉說著一口怪里怪氣的西班牙語,偶爾還混上了義大利語和葡萄牙語。
“卡拉斯先生,他哦,已經給我付了很多錢啦!”
據我所知,哈偉是依蓮·瑪索女士酒店裡的一位小姐留下的孤兒。胡利安教他讀書寫字,也教他彈鋼琴。每到星期天,胡利安就會帶他去看歌劇或聽音樂會。哈偉非常崇拜胡利安,無論胡利安要他做什麼,即使是把我帶到世界的盡頭,他也會認真照辦。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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