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部分(第3/4 頁)
薛汶正想繼續往下說,只聽那道男子嗓音又開口了——
“你回去吧。”
身後那道男音又是鬼魅般突兀出現,薛汶回頭看時,只見一個身著黑衣,背懸鐵劍的青年,正默然而立。
硃紅深衣女子微微一笑,略帶歉意道:“這位是我的師兄安默,同為主人之隨侍。他不擅言辭,唐突之處,還請貴客原諒。”
她停了一停,又道:“不過,貴客來得還真不巧,主人正好不在,累您白走一趟,真是萬分過意不去。”
“正好不在……?”
薛汶目光閃動,直直看向朱衣女子,心中卻湧上狐疑——無翳公子真正不在嗎?
修道之人各有秉性,有人愛雲遊四海,有人卻愛長年宅居,百年不出,無翳公子正是後一種,據說有一位術者為了許以重寶,只為求他親赴家中解決難題,無翳公子堅辭不允,絕意不出終南。
若他只是出門採藥賞景,以朱衣女子的術法造詣,完全可以隔空傳訊,請他迴轉即可,如今雖然說得客氣,卻是要薛汶打道回府,這也實在是不合常理。
“貴主人真正不在嗎?”
薛汶目光明亮,仍是微笑問道。
朱衣女子一楞,隨即卻是嘆了一聲,退後一步,襝衽及地,可說是恭謹知禮到了極點,“妾身不敢欺騙貴客,主人實在是遠遊未歸,還請您過幾天再來。”
最後一個“來”字從她口中說出時,周圍瞬間湧起白霧,薛汶以袖掩面,感覺到水氣溼潤了自己的鬢角,再睜眼時,眼前已是空無一物,自己仍站在山顛之側,虯松,雲海依舊,只是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了。
他從自己的襟上取下一瓣桃花,這是方才那夢境一般的奇遇中,唯一留下的痕跡。
“無翳公子……”
他低聲驚歎,忽然覺得自己的任務,只怕會是非常棘手——連隨侍都如此難纏,傳說中那位高傲刻薄的無翳公子,又該怎麼說服呢?
他搖了搖頭,決定暫時不去考慮這等難題,趁著天色未盡,還是趕緊下山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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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黃昏中,丹離拖著沉重疲憊的步伐,慢吞吞的走回了地處偏僻的德寧宮,此時候月光清瑩照著大地,她孤身隻影,身後一丈開外,跟隨著同樣灰頭土臉的麻將。
她又餓又冷,腹中微鳴,身上也只著昨夜侍寢時的單薄宮裙——就是這一件,也全然不似昨夜的華美精緻,粉光熠熠,而是混雜了稻草,灰土,以及不知明的醬末和肉屑,看起來分外可笑。
“喵————”
麻將在她身後弓起背,萬分委屈的撒嬌叫餓。
“你叫也叫不來食物,還是省點力氣吧!”
丹離垂著頭,懶洋洋說道。
她繼續慢吞吞向前走,險些撞著了一個人。
“喂喂,你走路不看前面的啊——咦,怎麼又是你?”
熟悉的可惡男音在耳邊響起,抬起頭看,果然是那張千嬌百媚,國色天香的麗顏。
“姬姐姐你好……”
丹離有氣無力的打著招呼。
“不許叫我姬姐姐!”
被踩中痛腳的姬悠立刻暴走怒吼。
“那就姬常在——”
丹離聳了聳,覺得這個男人真是太小氣太計較了,不過是個稱呼嘛,這麼張牙舞爪的何必呢?
“你——真是氣死我了!”
姬悠忽然發現了什麼,細細打量著她這一身狼狽,“咦,你昨晚不是去侍寢的嗎?怎麼到現在才回來,還弄得這麼一身——”
說者無意,聽者傷心,丹離微微抬起頭來,“一言難盡,真是倒黴、倒黴啊!”
“喵——————”
麻將也隨之號啕大哭。
“這是在吵什麼啊?”
梅選侍從西側院閃身而出,一眼便見著丹離,於是眉頭一挑,“你可算回來了啊——只是侍寢,便去了一天一夜,難道你真的是‘承歡侍宴無閒暇,春從春遊夜專夜’?”
這是吟唱前朝貴妃盛寵,夜夜與帝皇歡娛的詩句,丹離聽了這一句,簡直是怒極而笑——
“確實是無閒暇,一連串倒黴得無閒暇了,也確實是夜專夜,我是到地牢過夜去了!!!!”
最後一句,丹離幾乎是怒吼出聲的。
“啊?怎會如此?”
梅選侍精心描繪的麗顏,第一次出現驚訝的破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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