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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他媽的，敢情是個啞巴。”

安偉揣著幾十塊錢快步走到路邊的小吃攤，叫了一碗牛肉麵狼吞虎嚥地吃起來。他蓬亂的頭髮遮住了脖子，骯髒得打成了綹。長長的鬍子像一蓬亂草，湯麵的汁水灑在上面也顧不得擦。要不是深黑的眸子不時閃射出的機敏，根本不會有人認出他是誰。吃完了面，他在街上找了一家公共浴池洗了個澡，卻並不理髮剃鬚，而是向一條偏僻的小巷走去。穿過小巷，來到一棟廢棄的爛尾樓前，摸著黑拾級而上，在接近頂層的那層他找了一個有視窗的房間鑽了進去。房間的角落裡鋪著一些撿來的爛被褥，他心滿意足地躺下來，這是他這些天來唯一感覺比較舒服的一次。

月亮幽幽地升上天空，涼爽的夜風吹來，趕走了一天的燥熱。他為自己找到這麼一塊寶地感到慶幸，這裡很少有人來，即使是幽會的情人也絕不會走到這裡，他可以睡一個囫圇覺了。況且明天還可以再賺幾十塊錢，這樣以後的幾天就不必餓肚子了，也可以再往南走一走。

清幽的月光愛撫地灑過來一片銀輝，安偉不禁想起了那個有月亮的晚上。不知茉莉現在怎麼樣了？會不會怨恨他的無情？想到這裡，他從懷裡摸出茉莉給他的護身符，一下一下拉動上面的紅色絲線，茉莉花乖巧地張開又合上，像一張靈巧的小嘴。這護身符他始終貼身戴著，布面上還殘留著他的體溫，他把它放在嘴上吻了吻，喃喃地低語：“別恨我，別恨我！……”連日的恐懼、飢餓與疲憊終於壓倒了他對茉莉的思念，他沉沉墜入了夢鄉。

茉莉花香（27）

茉莉在第二天就搬進了徐大夫的家。

來到徐家的第一件事是打掃衛生。茉莉帶上套袖把裡裡外外擦拭了一通，本來就是漂亮的屋子，經過這一番擦拭立刻顯示出它固有的溫馨、舒適與雅緻。她給那盆綠蘿澆上水，又用抹布把葉片逐一擦洗了一遍，那植物立刻精神起來，連葉片也昂首挺胸，綻放出濃濃的綠意。茉莉把徐大夫扶到陽臺的大搖椅裡，身上加了塊毛毯，開啟側面的窗子，讓她呼吸點新鮮空氣，然後，到廚房準備晚餐。她先做好了全家人的飯，又給徐大夫熬了一鍋薏米粥，剛剛擺好碗筷，鑰匙開門的聲音響了起來。

“媽媽！”愉快清脆的童聲傳來，緊接著，一個小小的身影飛向陽臺。

徐大夫一把抱住兒子，滿臉洋溢做母親的幸福。剛要開口說話，一陣劇烈的咳嗽阻住了她的話頭，小男孩乖巧地用小拳頭在媽媽的背上輕輕地敲著。隨後進門的男人一邊換拖鞋，一邊輕聲呵斥：“子陽，別和媽媽淘氣。”茉莉快步走過來，輕聲說道：“您好，我是新來的保姆……”男人脫下外套交給茉莉，四目相交之下，卻一下子怔住了……

“……你！……”

“是您啊，康主任！”茉莉的驚喜絕不亞於康明。

徐大夫詫異地看著他們兩個，康明略顯激動地說：“曼麗，這個女孩就是我跟你說過的那個女孩。”

“噢，是嗎？”徐大夫也高興了起來，“天下真有這樣的巧事！康明跟我說過你，我還了解你那一段不同尋常的情感故事呢！”

“沒想到……還會見面……要知道……我就不說了。”茉莉羞澀地說道。

“真沒想到是你到我家來做保姆，這下我就放心了。”康明含笑望著茉莉。

“這是回（誰）啊！我怎麼不認溼（識）？你們怎麼都認溼（識）？”子陽稚聲稚氣地表達他的不滿。

康明抱起兒子，指著茉莉說：“這是茉莉阿姨，以後要由她來照顧我們，你要聽阿姨的話，不能淘氣喲！”

子陽用又黑又亮的大眼睛盯著茉莉看了一會兒，說：“這個阿姨我喜寬（歡），她看起來很善娘（良）。”

他奶聲奶氣的語調可愛至極，逗得大家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

茉莉花香（28）

強烈的日光打在安偉的臉上，把他從睡夢中驚醒了。睜開蒙矓的雙眼，他一時辨不出身在何處，等意識逐漸清晰起來，才發現時間已經不早了。

“糟了！”他想起與那個司機的約定，趕緊起身衝下樓去。

等來到約定地點，司機正焦躁得在地上轉來轉去呢。看到他，圓睜的雙眼瞪得更大了，破口大罵道：“你他媽不想幹了是不是，小兔崽子！”說著，一個巴掌扇過來。安偉輕輕一閃，躲過了這一巴掌。這下，司機氣更大了：“你他媽還想躲。”邊說邊飛起一腳向安偉踢過去。這次，安偉沒躲，忍痛捱了他這一腳，司機才算出了這口惡氣。他罵罵咧咧地爬上駕駛座，汽車咆哮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