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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當先走開,李扶舟隨後跟上,走上兩步,一回頭,發現沈梅花蘇亞花尋歡等人都在原地抿嘴笑,沒一個跟上的。
見他回頭,沈梅花嗤嗤笑,蘇亞轉開眼,花尋歡大力揮手,“快去!快去!”
李扶舟似乎微微有些尷尬,那般從容平靜的翩翩人兒,臉頰可疑地微紅了紅,隨即他無聲一揖,沒有再多說一個字,轉身走進戍房。
太史闌至始至終沒有回頭。
花尋歡看著兩人進了戍房,抱胸眯眼笑道:“一個勇闖千軍英雄救美,一個面冷心熱暗生波瀾……哎,春天過去了,桃花卻要開了。”
“好白菜都被豬拱了……”沈梅花嘀咕的聲音低得不能再低——她怕被群毆,並且自己內心裡也不得不承認,拱掉好白菜的不是豬。
蘇亞卻沉默著,眼神微微有些憂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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戍房裡沒有人,有人也知趣地避了出去,太史闌依舊還是渾然不覺的樣子,在凳子上坐下,道:“多謝你救了我。”
李扶舟靠在門邊對她微笑,“我以為你不會謝。”
他笑得平和,神情卻有微微悵然。
太史闌明白他的意思——足夠親近,便無需再謝。謝,終究生分了一層。
她沉默著,不習慣解釋,也不想解釋。但心底忽然有隱隱的火氣躥上來。
生分……如果說一定有這東西,那也不是從她開始的。
她縱有微妙心情,抵不住他廣闊笑容。那樣的笑容裡什麼都有,但又什麼都沒有,那樣的笑容誰都在,也因此,誰都不在。
也包括她。
哪怕他為她下武林檄,哪怕他為她召集江湖同道,哪怕他為她冒險闖敵陣,哪怕他為她冒死撲箭樓。
他做這些,讓人一霎感動,以為日光一瞬間射到眼底,再抬頭海闊天空。
然而當她真正試圖走近,卻發現朗日清風,依舊遠在天外,溫暖而博大地拂過來,是實實在在的暖,卻不可掬握。
或許他就是這樣好,這樣好,好到讓人錯覺,以為看見新世界,其實他還是在他的世界裡——那個看似透明迥徹,其實雲遮霧罩的天涯。
她終究做不來縮地成寸,一步闖進他的天涯。
對面的這個人,溫和誠摯,可是她知道,他和她一般的倔強堅執,若要破,也不會被破,只能自己振劍而出,裂轟然天地。
她默默坐著,唇線緊抿,從李扶舟的角度看過去,只看見她頰側的青苔和灰,沾在肌膚細膩的臉頰上,不覺得汙濁,反倒多了一種難得的楚楚韻致。
李扶舟不由自主地走過去,伸指輕輕拭去了那點汙髒,他指尖動作輕軟,太史闌沒有動。
李扶舟的手再度落下去的時候,按在了她的肩上。
“你的肩膀被砸出瘀傷,金創藥沒有用。”他道,“我給你舒筋活血,稍後再用藥油,會好得快些。”不待太史闌拒絕或答應,他指尖已經緩緩壓了下去。
太史闌沒說話,閉上眼睛。
空氣沉靜了下來,僅聞兩人呼吸,都是那種自控力極強的淺淺呼吸,一開始還有意避讓,你進我出,漸漸便渾然一體,跨越各自的領域,在另一人的氣息裡遨遊,像兩朵各自靜默而心思浮沉的花,在城頭上硝煙鐵血的氣息裡,在城上下爭奪白刃的喊殺裡,香氣融合。
彷彿是因為閉著眼睛,阻斷了最為靈敏的感知器官,太史闌對於其他的感知反而更加靈敏,感覺到他的呼吸就在她頭頂,吹動她微亂髮絲,微微的癢,連帶心裡也似在微微起伏;感覺到他指尖的熱力,一股暖流湧入傷處,浩大而溫柔,所經之處,血脈也似學會從容流動;雖然看不見,她腦海裡卻映出四面的透明經緯,勾勒出他微低的身子,線條優美的下頜,修長的手指,指下的青黑一寸寸褪去,從肩背瘀傷處向前,一路向前……
她忽然一震。
李扶舟的手,也停住了。
指尖微微挑起,一個想避讓,又覺得太落了行跡,因此有點尷尬的姿勢。
許是兩人都別有心事,許是李扶舟在走神,許是這一刻廝殺背景裡的溫情和疏離太讓人沉迷,李扶舟按到前肩,竟然過了界,直到此刻,感覺到指下微微突起,才霍然驚覺。
兩人都一僵,但兩人都是控制情緒極強的人,李扶舟那尷尬的一停之後,手指再度落下,已經落回了太史闌後肩。
可是他終究有些失措,縮手時,勁裝袖口上的扣子扯著了太史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