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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弟弟又怎麼樣,他早就不記得我了。
小時候那短短的幾年算什麼呢,根本就是互不相干的人生。他對我來說,什麼都不是,我對他來說,也什麼都不是。
尋找新的匹配志願者似乎很不順利,我之後在公司看到柯洛,他發腫的眼睛真的一點也不美型,好像哭過了。
我也知道,如果我這回挺身而出,想必會令他對我刮目相看,一洗自己貪生怕死、愛財薄義的猥瑣形象。
但我不會為了討他歡心就做傻事的。
讓柯洛知道我也許可以做骨髓配型,難保他不拿我當血包用,我自然不會讓他知道。
有愛心的志願者都還會退縮呢!何況我是個道德水準比一般人還要低下的普通人。
柯洛日益美色消退,一副魂魄去了一半的模樣。
這時我若是夥同那些人給公司賬目動手腳,而不是把他們揪出來,想必柯洛也不會發現。
想起他平日的從容鎮定,敏銳透徹,真讓我覺得,死亡原來是如此強大的東西。
我突然忍不住惡毒地想,如果我死了,就不信他不會記得我。
當然,何必這麼賤呢?我才不會這麼小女兒心態。
只是也會想,如果出事的人是我,不知道有幾個人會傷心難過。
身邊一個人都沒有。
家人,愛人。
我百般空虛寂寞,輾轉反側得不行,半夜遂打個電話給林竟:「如果我不在了,你會不會想我?」
好歹給我一點家人般的安慰吧。
結果林竟在那邊破壞氣氛地冷笑:「你?」
「……」
「想找人喝酒我馬上就過去陪你。少說什麼死啊活啊的,沒出息。」
「……」
雖然一點情調也沒有,但他沒錯。
長吁短嘆不是我們的作風。太軟弱了,也矯情。男子漢大丈夫,有什麼事情是兩杯酒下去沒法解決的?
我喜歡林竟,他和我一樣清醒。
不過可惡的是,叫他來,原本是為了酒肉穿腸過後可以讓自己六根清淨,結果啤酒沒喝兩罐,話題又被林竟扯到那個陰魂不散的男人身上去。
「舒念真可憐,找到匹配的骨髓那麼不容易,那個什麼鳥志願者居然臨時反悔,媽的!這樣會害死人的。」
「反悔也不能算有錯啊。拿大針管抽乾你的骨髓你不怕?」我嚇唬他。
「屁咧,才不是那麼抽的,你以為我跟你一樣沒常識,」林竟倒也不是十分笨,「說真的,如果是我,我一定會捐的,雖然我怕痛,但好歹是認識的人啊。就算我不肯,柯洛也會掐著我的脖子逼我去。」
最後一句才是實話吧。
「那你怎麼不去?」
「這種機率跟被雷劈了差不多,把不相干的人都抓去配型能有什麼用?只會白白浪費他們時間,添亂而已。」
酒菜再爽口,氣氛也難免變得沉重。
「柯洛他們還在努力跟志願者交涉呢!」
我嘴賤地多問一句:「有結果嗎?」
「好像說那人索性換電話了,再求下去也只會被罵騷擾吧。」
林竟一把捏癟空了的啤酒罐。「我討厭這樣的人。既然不敢捐骨髓,為什麼一開始還要裝什麼愛心呢?給人一點希望,讓人等了那麼久,又一腳踩爛,這種感覺真太爛了,還不如都不要給呢!」
「……」
「喂,看你那呆樣。你能明白嗎,大叔?」
我笑了。這種心情我怎麼會不明白。
我就是太明白了,才不想做什麼大善人。
每個人的人生都有不圓滿,我尚且自顧不暇,何苦替人修補。
事實證明,不是每個人都會像我這麼不圓滿。
這天在公司裡碰到柯洛,我發現他突然又整個變美了,眉眼都重新有了生命一般,靈動鮮活,美不勝收。
我看得有點痴呆,幾乎要滴下口水,好容易才收回自己一臉花痴相。
「喂,」我厚著臉皮招呼他,「有什麼好事嗎?」
柯洛笑了,那瞬間的表情真是太迷人,巨大的喜悅在他臉上,身上無限蔓延一般,連衰了這麼久的我都覺得能沾到一些喜氣。
「找到新的志願者了。」
「哦?」
「高解析度配型都相合,」柯洛微笑著,看得出他幸福得跟死而復生差不多,「這次很順利,對方非常合作,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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