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棋(第2/2 頁)
這是誤會,誤會!”褚嬴趕快把藏在自己衣袖裡的觴掏出來,解釋道:“這不是……那個……這是剛才那觴裡的……”
張月娘看到他手裡的那隻觴,恍然反應過來這事的前因後果。可是現在大庭廣眾,人多嘴雜,看他那樣子一下子也解釋不出口屎尿這種尷尬的事情。張月娘這裡正想後招,不防被她一直擋在身後的蕭令姿實在憋不住,朗聲大笑了起來。
原來張月娘雖一直擋在前面,但比她矮過半個頭的蕭令姿卻仍好奇地一直踮著腳從她肩膀線上偷看。見到褚嬴這個溫吞書生解釋不清的窘迫樣子,又想起梁武帝賣他的那檔子事,雙管齊下,就更加繃不住了。
這事如果想要解釋,少不得是要出口影響名士風流的不雅之詞的。當然,解不解釋在你,信不信在別人。既然如此,也就算是解釋不清了。
直到蕭令姿笑得夠了,神鬼操作如她,便直接遣散了正殿裡的這些廣眾,又令張月娘下去訓話封口,總算勉強保住褚嬴今日的臉面。不過,蕭令姿似乎又由此發現了這個褚嬴身上一些神奇的亮點。
別看眼前這個人年紀比她大一圈,又有什麼一品入神,天下第一的名頭,在這些人情世故和勾心鬥角上可是比她這個剛滿十六的如花少女菜雞得多了。為人又膽小得緊,也不知道他這些年是怎麼活過來的。
棋盤兩邊,褚嬴雖已正襟危坐,臉上卻分明還在為剛才的事情氣得翻白眼。蕭令姿則已經單手托腮,盯著他笑了整整一個時辰了。
“長公主今日可是真心要學棋?”褚嬴看她還笑個沒完,於是只好先按耐住自己的心頭怒氣,另找個話題言歸正傳一下。
“嗯!”蕭令姿這回倒似知情識趣,並沒有東拉西扯些歪招,只是勉強收了笑聲,擺出一副認真的樣子衝褚嬴點了點頭。
“既然如此,那褚嬴便從今日開始為長公主授棋!”褚嬴看她這回不像是玩笑,於是再度朝她作揖行禮,“自古拜師學藝,當循禮法高低。長公主乃天子親妹,尊貴無匹,與下臣一介棋士貴賤有別,下臣自是不敢受禮。不過常言道禮不可廢,下臣今既授棋藝與長公主,便應遵這對弈之禮為先,下臣與長公主雙方互通名姓籍貫便可。”
褚嬴言畢,先自行起身,認認真真向蕭令姿作揖,再道:“在下建康褚嬴,字思玄,請多指教!”
看著他認真言傳身教的樣子,蕭令姿倒有些不好意思再笑他了,於是趕快學著他的樣子,起身作揖行禮道:“蘭陵蕭令姿,字敏則,請多指教!”
禮畢,二人再次入座。褚嬴開始給她介紹眼前的棋盤和棋子:“長公主要學棋,必先知曉棋盤棋子與規則。此棋盤縱橫各十九道,共有三百六十一處交叉,仿周天之數。對弈之時,黑白二子形同陰陽二氣,先後交替落子其上,以圍地多者為勝。故弈,又稱圍棋。落子之後,落地生根,不得反悔。對弈之時,雙方盡須全力應對,故落子之後不得催促對方。觀人對弈,亦不得從旁私語,攪擾他人。”
蕭令姿百無聊賴地聽著他的教誨,剛才行禮後端坐沒有片刻便已坐不住了,裙底下一雙腳轉得勤快。最後,實在架不住他忙著講圍棋的歷史演變,蕭令姿乾脆像沒人時一樣,癱坐在了那裡,一手靠著棋盤托腮,一手從棋簍裡拿了顆棋子把玩。
“……長公主且來看,棋盤之上,布有星位。”褚嬴講得興起,可謂傾囊相授,不經意間卻發現蕭令姿已經快要睡著了,於是轉頭想要給自己這個學生來點趣味問答,“這對角的四個叫做角星,對邊的四個便叫做邊星,那長公主不妨猜猜,這中間的這個,叫什麼?”
“叫天元!”蕭令姿疲憊地惺忪著眼睛,順手把手裡的那顆子落在了棋盤中心的天元上。
“不對……嗯?!”褚嬴心中原本設想好這個不學無術的丫頭應該會在這時直接上套,說出中星這個詞兒。所以他連線下去繼續上課教育她的話都打好腹稿了。誰想蕭令姿就是有本事不按套路出牌,讓他這句衝口而出的“不是”,自己打臉自己到連他自己都蒙圈了。
“你說不對就不對吧……”蕭令姿含糊著嘟囔了一句,整個頭砸在棋盤上,徹底睡著了。
褚嬴低頭看著棋盤上那顆被她下在天元上的黑子,以及回想起她剛才落子時的手勢,愣了好久才反應過來:“你……你原本就會下棋?!”
蕭令姿也不知是被剛才這一下砸暈了,還是真的已經睡得天昏地暗,此時哪裡還會起來回答他。褚嬴下意識地輕輕用手裡的扇子往她肩上戳了戳,見她仍然沒有反應,只好失望地同她一樣癱坐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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