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眉心上的一顆硃砂痣(上)(第1/3 頁)
梅里砂走回殿內,對教宗大人說道:“你們聊了些什麼?”
教宗大人想了想,說道:“什麼都聊了,但……好像又什麼都沒有聊到。”
說完這句話,他搖了搖頭,說道:“那孩子問了些事情,都是與他自己無關的事情,我本以為會聽到的問題一個都沒有聽到,他沒有問國教,沒有問星辰,沒有問天書碑,也沒有問所謂心意。”
整個大陸,解讀天書碑方面最權威的,便是這位身著麻袍的老者,即便是南方教派的聖女也不能逾越他,陳長生在天書陵觀碑有所悟,亦有很多疑問,但今日在離宮裡卻一字未提。
“還是缺少信任。”梅里砂緩聲說道。
“那孩子雖然話不多,但並不愚笨,忽然遇著這麼大的事情,哪裡便能全盤信了。”
教宗大人不以為意,微笑說道:“以後他自然會清楚,我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好。”
聽到這句話,梅里砂沉默了會兒,說道:“以前我很憂慮他成熟的太慢,現在看來,他的成長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快,是不是應該控制一下?”
教宗大人沒有說話。
……
……
走出離宮,陳長生覺得腰有些酸。先前在神道上數百名教士向依次他行禮,他雖然只是微微欠身回禮,還是有些辛苦。
從萬眾矚目回到一人獨處,他竟有些不適應,轉身望向夜色裡的離宮,看著那些沉默無言的石柱,他也自沉默無言,他在這座宮殿裡享受了無盡的風光,但不知為何,他隱隱不安,甚至有些畏懼。
他早就已經猜到自己的師父不是普通人,卻沒有想到竟是這樣的不普通,而且過去這一年他的心神盡在修行與大朝試上,根本沒有空閒去想,結果今夜所有的真相在離宮裡一朝展開,震撼的他身體無比寒冷。
就像教宗大人和梅里砂在他走後的那番對話,他在離宮裡確實有很多話沒有說,很多問題沒有問,比如他沒有提到自己還有一位師兄,如果說國教正統需要一個繼承者,師兄才應該是繼承者,他也沒有提到自己身體的特殊情況。教宗大人的雙眼深若滄海,彷彿什麼都可以看透,或者知道他的所有事情,比如西寧鎮舊廟裡有兩個少年道士,比如他在天書陵觀碑參悟到的那些知識,比如他身體裡的經脈都是斷裂的,但他沒有說。
教宗大人和梅里砂都說西寧鎮不會有事,但這怎麼可能?聖後孃娘一定會派人追殺師父和餘人師兄,不知道師父和師兄能不能成功地逃走,而且十餘年前,國教學院就是被教宗大人和聖後孃娘覆滅的,教宗大人親自出手,為什麼現在卻對自己照拂有加,就是那些理由?就因為年歲漸長,開始懷舊?這樣的理由真的很難讓人相信,他沒有辦法完全信任教宗大人,雖然教宗大人看上去是那樣的慈愛,那樣的值得信任。
像繞口令一樣的詞語在他的腦海裡不停來回,信任還是不信任,為什麼以及為什麼,讓他的神情變得有些惘然,恍惚間想著,如果教宗大人說的話都是真的,那麼從今夜開始,自己的人生似乎就要迎來完全不一樣的一段了。
從西寧鎮到京都,從舊廟到國教學院,被動或者主動,他頭頂的最大一片陰影,就是聖後孃娘。
聖後孃娘本身就是從聖境的絕世強者,依靠三十餘名神將掌握著大周百萬大軍,又有宇文靜、周通、莫雨以及天海等家族的效忠,更有普通民眾的敬畏愛戴,毫無疑問,她是這個大陸最強大的人類。
如果是別的人,處於陳長生的境地,早就乾脆自殺了。
但就像教宗大人說過的那樣,即便是聖後孃娘,也願意與國教正面衝突,因為這個世界上,唯一有能力與她分庭抗禮的,就是國教。國教乃是大周立國之教,擁有無數虔誠的信徒與千萬名教士,所以才有這種底氣與自信。
而他,現在是國教的繼承人。
就像梅里砂在神道上說的那樣,他可以不再向任何人低頭。
只是幸福來的太過突然,如何能夠相信?
依然還是要回到信任和原因。
為什麼。
這些事情太複雜,陳長生雖說通讀道藏,哪怕是最玄奧難懂的經文都能倒背如流,卻很不擅長這些。
因為這些都是人心。
他想找個人商量一下,然而唐三十六還在天書陵裡,就算在場,肯定也是他說什麼唐三十六便會反著說。落落的身份地位太過特殊敏感,就算不理會這些,陳長生怎麼說,她肯定是言聽計從,哪裡可能有商有量?
京都如此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