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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不遠的一顆松樹下,身上穿著一件茄花兒色的織金袍,頭上一頂瓦楞鬃帽,落了些許細雪,可見了來一會兒了,他定定望著自己,眸光晦澀難測,聲音卻極冷。
顧程也是著實有些心不在焉,讓管事把大姐兒跟前的人都使出來,就是想讓她服軟,席間顧程雖推杯換盞應酬著,心卻早飛到了後頭來,末了終是隱忍不得,尋藉口下得席來,旺兒遠遠的跟著,見他進了後罩房的院裡,便立在門外候著,心裡也是暗暗敲鼓,就大姐兒那個油鹽不進的樣兒,爺即便來了又有何用,說不得更惹一身氣,卻也沒法兒。
顧程進了院,正好瞧見大姐兒從廊簷一頭拐去後頭的影兒,顧程略皺了皺眉,在她後頭跟了過去,顧程的確看她一會兒了,看著她定定望著大門發呆,看著她上去拔開門閂,顧程心裡就如這數九的天兒一般冷颼颼的。
到了如今,她還是心心念唸的想出去呢,便自己使多少手段,她也不在意,她一心就想擺脫自己,顧程是真想不明白大姐兒的心思,沒了自己,她一個嬌弱的女子便是出去了,能有什麼好,她想怎樣過活,依著她舅舅一家,她難道不知,他舅舅如今的營生靠的還不是他,沒了他,誰買他舅舅的賬,更何況,她還懷著自己的子嗣。
徐苒跟他對視良久,走過來蹲身一禮:“給老爺請安。”老爺顧程忽然惱怒上來,伸手捏住她的手臂,拽了起來,幾乎咬牙切齒的道:“這麼些日子不見,見了爺,只這一句請安的話嗎?”
徐苒挑挑眉:“不然呢,你還想讓我對你三拜九叩不成,還是說,你們席上缺了唱曲的粉頭,你過來想讓我去供你們取樂一晌。”
顧程哼了一聲,從頭到腳瞧了她一眼道:“取樂?你如今這樣兒可不要倒足了人的胃口。”徐苒點點頭:“既如此,奴婢還是在這裡反省好了,老爺自便。”
顧程微微眯眼,瞧了她半晌,傾身在她耳邊道:“爺說過的話,大姐兒若不記得,爺不妨再說一遍,若你肚子裡的孩子有半分閃失,爺不僅要你的命,還要你舅舅一家不得安生,記下了。”撂下狠話,轉身大步離去。
徐苒不禁好笑,這男人真是越來越幼稚了,不過,徐苒也知道,這男人不是恐嚇她,他真做的出來,就瞧他對尹二的手段就知道,這也是徐苒至今不敢跟他硬碰硬的原因。
她略掃聽過這裡的律法,她這種賣身的丫頭,完全是可以贖身出去的,就算賣身契在顧程手裡,他也沒權利掌控自己一輩子,但這是律法,律法是為了有權有勢階層服務的,而她是這個社會最底層的弱者,即使律法如此規定,以顧程的手段,還是輕易就能讓自己生不如死,所以她更不敢輕舉妄動。
徐苒回了屋,雖身邊無人,晚上飯倒也按時送了過來,徐苒慢條斯理的吃了,在院中圍著廊子走了兩圈,去灶上燒了熱水洗洗便上炕睡了。
誰知睡到一半,卻被砸門聲吵醒,她是猜著顧程的宴席不定的通宵達旦,李婆子今兒晚上估摸回不來了,睡前就把外屋的門落了拴,這會兒被吵醒,先開始真下了一跳,仔細聽了聽像是是顧程。
大姐兒只得起來,掌亮燈火拿在手上,披衣出去,立在門內瞧見外頭顧程的人影晃動了數下,仿似吃的大醉,徐苒便道:“老爺自去安歇,怎來了這裡?”
卻聽顧程醉醺醺的聲兒道:“大姐兒開門,再不開門,莫怪爺踹門而入。”
徐苒暗暗皺眉,這廝是想借酒撒瘋不成,徐苒才不慣著他,心說樂意踹就踹,反正也不是她家的門,轉身又進去了。
旺兒跟豐兒在外一左一右扶著爺,暗道,爺從這兒回到席上就灌了許多酒下去,吃到席散,已醉的差不離了,偏那陳員外還碎嘴子在哪兒一個勁兒的道:“小女久慕徐姑娘,心裡總想著來與姑娘說說話兒,奈何不得個機緣,也怕徐姑娘身子重,攪了她靜養。”
顧程醉了,這會兒聽見陳員外說,便道:“她好著呢,攪什麼?”那陳員外一聽大喜,忙道:“如此小的家去就跟三娘說,讓她擇日前來,兩人年紀相仿,想來在一處也能說說體己話兒。”
待他走了,旺兒心道,早聽管事說過,就他家那老閨女的脾氣,遇上大姐兒不定是個什麼樣兒呢,還體己話兒,做夢吧!卻忙扶著顧程往抱梅軒來。
誰知剛進了大門,顧程死活就往裡走了,踉踉蹌蹌非往這後頭的後罩房裡行來,旺兒跟豐兒沒法兒,只得攙著他,進了小院,只見窗子早已黑漆漆一片,除了廊上燈影在風雪中搖曳不定,屋裡半點兒光亮皆無,竟是早早便睡下了。
旺兒不禁暗暗嘆息,這可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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