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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生心血或匯聚成冊,或開堂授業,此乃真英雄也。”藍海棠說著,伸手一指首座上的李墨玉:“就好比我們院長,一生報效朝廷,老來繼續育人,真才叫真正的鞠躬盡瘁。”
李墨玉帶著笑意連連擺手。
以他為例子,確實是最為恰當的,在座的沒有一個人能說一個不字。蕭佩欽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他就算再自負,也不敢說自己比原來的大學士還要厲害。
藍海棠繼續道:“反觀蕭夫子,你年紀輕輕,卻以不諳官道為由避世,空負了自己一身所學。須知做官難,做一個好官更難,古來功成名就的將相無不是經歷了無數苦難,但他們心懷國家,所以再苦再累也選擇勇敢的面對困境,而非放縱自己以山水為樂。當然,在下並非說做夫子不好,只是蕭夫子你十載寒窗苦讀,極少入世,加之官途不順,心有不暢,如何能指導學子做一個好官呢?”
蕭佩欽論述的重點是“教”,著重指出了夫子教授課業的重要性。而藍海棠則用他的矛攻他的盾,暗諷他自己首先不是一個好官,並且官途不順便只知道逃避,和他的“胸懷大志”論大大相悖,尚未用到自己所學便已讓他自亂陣腳。
蕭佩欽吞了口口水,覺得嘴巴發苦,暗道這個唐海好生厲害。道:“人生苦短,孰能無過?在下如今一心求過,以己之過評述官場得失,也好讓學子們少走彎路,此乃“教”的好處。若是放任學生自己去思去悟,誰能保證學生們不會因我的經歷而對仕途心生牴觸,甚至心灰意冷呢?”
“若是全然靠學生,還要我們夫子做什麼?引其思為主,教而從輔,是為夫子之道。”藍海棠說道,“蕭夫子,不知《詩經。秦風。無衣》你可曾記得?”
能躋身中正,對《四書》、《五經》自是爛熟於胸,蕭佩欽想也不想道:“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於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於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藍海棠道:“蕭兄學究四海,乃是我輩的楷模。這首《無衣》便是一份言辭慷慨、情緒激昂的請戰書。然而沒有經歷血與火的洗禮,任憑夫子如何教授,學生也無法從字裡行間讀懂那種為國捐軀戰死沙場的情懷。唯有到過戰場,才能知道今天的幸福生活來的是何其不易。”
“有些東西的確需要親身經歷方能感悟。”蕭佩欽認同道,“但是若凡事事必躬親,卻又是天方夜譚。天下萬法博大精深,聖人深得其一而聞達於天下。唐夫子的意思,難道要學生親自上戰場才能學會思麼?若是性命都丟了,又如何報效朝廷呢?”
“文能治國,武能安邦,此乃千古不變的道理。而我大唐如今文盛武衰,眾人皆知文采風流乃是入仕的捷徑,卻忘記了何為為官的根本,不懂得思考國之未來、民之所向,說來有些悲哀。”藍海棠沒有直接回答他,而是想起了唐安那副可惡模樣,幽幽一嘆道:在下前些日子遇到一位才子,他作了一首詩說道:汴京暖風醉文人,筆墨風流入仕門。對酒當歌常作樂,不思沙場英雄魂。蕭兄可曾聽過?”
在場眾人多是地字乙班的學生,聽聞夫子拿唐安的事來做文章,頓時大感興趣。
蕭佩欽皺眉思索一陣,道:“這位才子的文采,在下十分佩服。不過在下孤陋寡聞,卻是沒聽說過。”
想不到連堂堂三品中正都贊這首詩做得好,要是讓那個傢伙聽到,不知道又該如何炫耀了。腦海中勾勒出那個傢伙想要故作謙虛卻是滿臉得意的模樣,藍海棠淡淡一笑,道:“這首詩是誰做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大多數人忘記了思考,更沒有了方向和出路。孔聖人說過‘學而不思則罔,思而不學則殆’,然而思從何來?只從書本上看到一些大道理而不去實踐,譬如說司掌農業的人不懂農時務耕,天災**是強加賦稅,搞得民不聊生,百姓怨聲載道,那便是真正的禍國殃民了。說到底,多少寒窗苦讀的學子知道為官的意義?僅僅是為了擺脫貧窮的命運麼?這些衣食無憂的學子們不經歷紅塵,不懂得百姓所需,而憑一己所想而妄定國策,或是為了自身利益而置百姓於不顧,那即便滿腹經綸又有什麼意義?入世看人生百態而後動,此乃真正的‘思’,也唯有如此才能於國有益,卻並不是僅憑夫子教授便能學會的道理。”
這番話一處,不止是墨玉書院的人讚賞,連城南書院的人也大為歎服。
藍海棠意指世間眾人被權利矇蔽了頭腦,為官的本質已從為民請願而向爭名逐利傾斜,卻不懂得思考為官的意義所在,間接指出唯有經歷世事且善思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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