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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大軍頂不住了。

他們不想退，但卻不得不退。

匈奴鐵勒兩軍合併，無論在人數還是氣勢上，均已經凌駕於唐軍之上。隨著大部隊在河岸旁站穩了腳跟，他們開始了一波又一波的進攻。只要這“一字長蛇陣”被胡人撕開一道口子，大唐部隊將會面臨滅頂之災。

考慮到戰略佈局，儘管極不情願，大唐部隊還是開始收縮陣型。

在所有形式均不利於己方的情況下，他們必須把損失降到最低。或許現在已經沒有人再奢望勝利了，因為在絕對的強勢面前，他們的捨生忘死已經沒了意義。

他們所能做的，就是消耗，消耗，再消耗。能多殺一個胡人，也許就等於多救一個同胞。而在此之前，他們要做的就是儘量減少損失，集合有生力量和胡人決一死戰。

拼盡了全力，起碼沒有人會後悔。哪怕在地底下見了列祖列宗，他們也可以驕傲地挺起胸膛，告訴他們每個人都盡力了。

陣型開始收縮，大唐整個隊伍都開始緩慢的後撤。

方才他們以少打多，圍點打援，戰得風生水起。而伴著鐵勒戰力的注入，這份優勢則不復存在了。

變陣所帶來的結果，便是匈奴和鐵勒人無法發揮單兵優勢，拉開陣型以人數優勢壓制對方。

當然，這也僅僅是減慢了部隊被蠶食的速度而已。

胡人可不會規規矩矩地排成矩陣，而是如野狼一般四散奔跑，將大唐將士團團包圍起來，讓他們避無可避，退無可退！

不過主帥在換成莫凌圖之後，進攻的策略還是有所改變。大軍合圍，嚴格貫徹了“圍三缺一”的戰術打法，始終保留著東方的缺口。

他們要讓唐人保留生的希望，不至於孤注一擲，從而一步一步打擊其士氣。

簡單來說，莫凌圖想要從心理上圍殺對手，慢慢轉化為最後的屠殺！

雙方的損耗極快，無論唐人還是胡人，每一個呼吸間都有人會倒下。

大唐軍人不在乎，仗打到這份上，原本就沒了什麼念想。

莫凌圖也不在乎。只要匈奴人比鐵勒人死的更多，他就足以交差了。而且那些鐵勒勇士也不是白死，他們成為了自己踏上神壇的墊腳石。對於每一個鐵勒人來說，為他而死都是幸事。

克多爾更不在乎。他知道最後的勝利一定會屬於自己，而現在，他只想殺了代天涯！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就連坐鎮大後方的趙無極都已經渡過了盤河。

這代表著他距離自己的終極目標又近了一步。這條猶如藍色緞帶一般的河流，就像一道標線，標誌著他與曾經那個一方霸主揮手作別。

身份的逐漸變化，令他激動不已。他無法再壓制自己的野望，無法再漫長地等待下去了。

他伸出微微顫抖的右手，彷彿為萬千大軍指明瞭一條通天之路，朗聲道：“再派出西南六大部族——全力進攻！”

第六百九十四章 天降神兵

絕望這種情緒，最不應該出現在行伍之中。真正的軍人，哪怕遭遇逆境也應該勇敢面對。

可是現在，雖然沒有一個大唐戰士放棄抵抗，卻已經開始絕望了。

唐軍且戰且退，隊伍卻越來越瘦。一路走來，他們在黃土地上留下了一抹鮮豔的紅——那是無數大唐好兒郎用生命譜寫的顏色。

他們把對大唐的忠、對家人的愛、對袍澤的義，匯聚成了永不言敗的吶喊，吶喊聲連在一起，彷彿一首蕩氣迴腸的歌

沒有人想後退，如果有可能，他們多想身披甲冑，跟隨一位英明神武的主帥，一路打到夏國都城，把多少年來胡人帶給他們的苦難，千百倍的奉還回去！

可那美好的畫面只能存在於幻想之中，也許永遠也無法成為現實。

在胡人瘋狂的追殺中，唐軍起先還能勉強做出反擊，可隨著時間的推移，疲憊、傷病、體力等等問題開始爆發出來。唐軍的反擊越來越弱，面對這些常年與大自然為伍的胡人，他們在長途奔襲中的劣勢越來越大。

代天涯拖著傷痕累累的身軀，總算逃回了大部隊裡，避開了克多爾無休止的追殺。一波又一波的疲乏侵襲，看著周遭越來越少的戰士，看著袍澤的身體遠遠地被胡人大軍所湮沒，他的心在滴血。

他好不甘心！

屹立百年的強大帝國，難道要毀於一旦了麼？勤勞智慧的大唐子民，註定要淪為異族的奴隸麼？

大口呼吸著帶著風沙的空氣，代天涯被汗水打溼的黝黑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