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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過三十歲出頭,怎麼就死了呢?
一股旋風吹得大家都打了個哆唆,楊立功沉默了一下說:“去看看吧。”
天要黑了,烏雲壓頂,悽慘的雪片象紙錢一樣從空中紛紛揚揚地撒下來;大勇家的前院搭了一個棚子,煙火焚燒東西的味道瀰漫在屋裡屋外。這一切楊立功很熟悉,他爸爸死的時候也和這差不多,他心裡顫抖了一下,從人群裡擠進來,他看見了一口又黑又大的棺材放在棚子中央,因為人剛死還沒有入棺所以它是空的。這個梯形的,醜陋而又昂貴的東西,就是這個東西,把人和人永遠地分隔開,把一切幸福歡樂裝在裡面,被人抬走埋在地下,於是那個被裝在裡面的人就永遠消失在世界上,不管你是愛他,恨他,還是毫無感覺,總之,就是這個東西,會給那個人來個了結,也給所有和他有關的人來個了結。楊立功也被了結過一次,所以他見了這個東西心裡蔓延出憎恨來,他抓緊了自己都手,在心裡罵著。
張大勇沒有被追問一天到哪裡去了,就被換上了一身可笑的黑衣服,紮了一條粗布黃腰帶,安排在他爸爸的靈堂前不停地接受慰問,當有人來給他爸爸上香燒紙的時候,他也要機械地跟著還禮。沒有人看見張大勇他媽媽,據說是昏迷在炕上。張大勇哭得說話都困難了,平時極其厭惡他的老師和校長也來了,而且各個都對他深情地說話,王菊老師還抱了他一下,連張大勇的鼻涕沾在她的新衣服上她都絲毫沒有介意。
楊立功後來知道張大勇他爸爸死的實在是冤枉。
那天他們幾個小孩子走了以後,那困在張家門口的圓木車無法動彈,司機只好找人求助。張大勇他爸爸贏了接近四千塊錢,很是興奮,自告奮勇地出來幫忙倒車。沒想到那捆圓木的鐵鏈鬆動了,幾百斤的圓木從車上滾下來,把他砸得當場腦漿迸裂,倒地而亡。
鄰里都在議論和嘆息著這場慘劇,楊立功的母親以過來人的姿態陪在張大勇母親的身邊。楊立功旁觀著,思索著,他看著哭得死去活來的大勇好象又看見了當年的自己。不過這次他分外地鎮靜,他開始想一些以前沒有想過的東西。
為什麼人的快樂和悲傷都是在一瞬間就被改變呢?
一瞬間,只要一瞬間:貧窮可以變富貴。勇敢可以變懦弱。現在變成過去。生,變成了死。
如果每一個人的幸福和平靜在世界上都是這樣沒有保障,那麼活著到底還有什麼意義?
出殯的那天,一個瓷盆被毫不留情地摔在地上,隨著那碎裂的聲音,孤兒寡母和親人們的哭聲震動雲天。在灑得滿天飛得紙錢和辭鼻的燒紙的煙霧中,一聲聲的鎖吶吹得寒風都在顫抖,幾十年的人生苦樂就是被這最後的一曲悲涼的旋律做了總結。
楊立功看得心慌慌的,那些哭喊、火光,紙人紙馬,白色的幡布和黃色的紙錢不時地在他的腦海裡出現,他覺得自己周圍的人都有那麼一天,所有的人,包括他自己,也會在這些零亂荒誕的場景中消失掉。被遺忘,被埋葬,現在生活著努力的一切最後不過是一口棺材!!
他害怕了。
夜晚裡更是害怕。他無法入睡,神情恍惚。他蜷縮在床角里,分外地緊張。
如果每一個人的幸福和平靜在世界上都是這樣沒有保障,那麼活著到底還有什麼意義?
他就是這樣沒有原因地,近乎荒唐地在想這這個問題。可惜他不是思想家,也不是哲學家,他只是一個少年,他能有什麼理由和想法回答這個問題呢。
夜深的時候,就在他剛剛要睡著的時候,他突然聞到了房間裡的一股花香的味道。他爬起來,開啟燈,原來是他窗臺上的一盆爺爺栽的蟹爪蘭開放了。這盆花雖然和張仲文的那些沒法比,可是那一朵朵粉紅小燈籠在冬夜裡開放的是那麼自信和有神采。讓耳邊又隱隱約約響起了一個孩子唸的詩句,童聲的,懵懂的。
一種溫暖如春的感覺悄然襲上了他的心,他深深撥出一口氣,他關了燈望向窗外,只見夜色深沉,萬家燈火上滿天星斗,他笑了,笑自己怎麼會那樣自尋煩惱,笑過之後,撫摸著花獨自喃喃自語起來。
尋心若問空明處,七星點燈破雲來……
第六章 天魔舞
“你到底是脫還是不脫啊?”
“周圍又沒有女的,你怕什麼?”
“脫吧!下面水可舒服了,一點都不涼!”
一排密集的水花迎面向楊立功飛來,撒在他身上臉上;這光天化日之下四面維谷的水池周圍真的不會有人來嗎?他猶豫著。可是下面水池裡的一干人等早已經精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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