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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捉鬼 道:“你看,這裡是墳地。你是鬼,我是人,既然我能看見你,你也能看見我,我們還可以交談,就證明這裡既非人間,亦非鬼域,而是人鬼交界之處。我們應該有許多東西好聊的。比方說,你可以聊一聊鬼的事,我可以談一談人的事。”
女鬼冷笑道:“你雖然自稱是人,可對人的事,你又有多深的瞭解呢?”
宋捉鬼默然。
這是個無法回答的問題。
就算是古往今來的大哲聖賢在此,只怕也沒人敢自認對“人的事”有很深刻的瞭解。
女鬼半晌才嘆了口氣,幽幽道:“其實我對鬼的事,也瞭解不多。我只知道我是鬼,如此而已。”
宋捉鬼勉強笑道:“至少你可以告訴我一件事。”
“什麼事?”
“做鬼是不是比做人有意思。”
“那麼你也可以告訴我一件事。”
“你是想問我,做人是不是有意思,對不對?”
“對”
宋捉鬼沉默良久,才嘆道:“有時候挺有意思的,有時候挺沒意思的。”
“哦?”
宋捉鬼苦笑道:“挺有意思的時候不多,挺沒意思的時候不少。”
“是嗎?”
宋捉鬼又道:“挺有意思的時候想起挺沒意思的時候的事,覺得也挺有意思的;挺沒意思的時候想起挺有意思的時候的事,就覺得都挺沒意思的。”
女鬼道:“我看你才真的有什麼很傷心的事。”
宋捉鬼點了點頭,嘆道:“這件事對你們鬼來說或許無所謂,但我們人卻看得很重很重。”
女鬼道:“是什麼事?”
宋捉鬼慢吞吞地道:“恩、怨、情、仇。”
女鬼閉上眼睛;好久好久沒說話,似乎已睡著了。
可她並沒有睡著。她的肩頭在微微聳動。
她哭了。
她哭得很傷心很動情,哭得渾身顫抖,白袍無風自動,簌簌有聲。
宋捉鬼已聽出了她的聲音,他知道她是誰。
宋捉鬼的耳朵一向很敏銳,他的記憶力也好得驚人。
她是鐵線娘。
她竟然就是早就被認為已死去了的著名江湖浪女鐵線娘。
鐵線娘一向是個很開朗的女人,她也很堅強,很有自信。
可現在她卻在痛哭,哭得楚楚可憐,活像個受盡了委屈的小丫頭。
宋捉鬼道:“大前年在泰山,夏小雨怎麼會放過你的?”
那次在泰山的一個道觀裡,江南“快活林”的女魔頭夏小雨曾和宋捉鬼在雲床上“聊過天”,鐵線娘和另一個很有名的浪女蘇想容偷聽到了許多復小雨早年“隱私”。
夏小而因而要殺她們。
據說夏小雨以重傷的慘重代價,要了鐵線娘和蘇想容的命。
可鐵線娘居然還活著。
是夏小雨手下留情?還是鐵線娘死裡逃生?
鐵線娘冷笑道:“她……她大概……大概以為……我們,…··已經死了,才沒有……沒有補幾刀。……”
宋捉鬼道:“蘇想容也還活著嗎?”
鐵線娘哭得更傷心了:“想容她……她是…··後來……
後來自殺的!嗚嗚嗚……”
宋捉鬼問不下去了。半晌,鐵線娘才抑住哭聲,哽咽道:“想容她當時…·沒死,只是…·只是…·昏迷了。
夏小雨走後,我醒過來,拖著她離開了道觀,可我們的武功已…··已全廢了。想容的臉也毀了,她想不開,想不開,嗚嗚嗚……”
宋捉鬼在心裡嘆息。
容貌對一個漂亮女人來說,也許比生命還要重要三分。像蘇想容這種心高氣傲的江湖女人,怎能經得起毀容廢功這麼殘酷的打擊呢?
良久,鐵線娘才平靜下來了。
宋捉鬼輕聲問道:“這些日子,你是怎麼過的?”
鐵線娘道;“還能是怎麼過的?·…·最早是沿街乞討,後來…。··後來幫人家洗洗漿漿,燒火做飯餵豬,勉強混口飯吃。”
她垂下頭,喃喃道:“這已是我最漂亮的一件衣裳了,我也就只有這一件好衣裳了,一直放在包袱裡,捨不得穿。我聽說你來了以後,就一直想找你。後來我打聽到你現在……也很不如意,才……才先到這個墳地來等你。這裡幸好也只有這麼一塊墳地。……我想求你幫我和死去的想容出這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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