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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真會欺負人吶!”驅惡在明麗的陽光下如此用力瞪大眼睛。
“你輕功不如我,就別和我爭。”辟邪手腕微轉,讓絲線纏在手指上,小王爺的霸道專行仍沒有完全從他身上隱去。這是辟邪十四歲的陽春,一隻來歷不明的風箏佔據了他和驅惡短暫的快樂,讓他們完全忘卻了此時攀登的老樹早已不能承受他們旺盛的精力。
“小心!”驅惡尖叫了一聲,辟邪腳下的枯枝正向他兜頭砸來。
辟邪身體騰空,從兩丈多的高處摔了下來——一隻年輕強壯的手穩穩地抓住了他的手腕,“我叫你小心了!讓你搶!”驅惡俯視著辟邪煞白的臉色,放聲大笑。
“喂!”更讓辟邪擔心的是驅惡身下傳來的樹枝呻吟之聲。
驅惡的笑容凝固在臉上,“喲,不好!”
——在他們仰面朝天摔倒在地的時候,描金染紅的風箏正被翠綠的樹梢重新振入湛藍的天空。
“呵呵。”驅惡笑得喘不上氣。
“你們在做什麼?”廊下傳來七寶太監的怒喝,“滾起來。”
辟邪記得那種明麗悅目的陽光就在他生命裡瞬間閃過,之後的日子就像居養院的正房中的幽暗一樣,寂寞而鎮靜,永不動容。
辟邪慢慢將鏽劍奉回正中的几案上,仍用白緞小心覆蓋,一如既往輕聲祝禱:“師傅孤身在外,一路小心,師傅對弟子恩重如山,定要身體康健,看到弟子成功的一天。”他默默合十半晌,最後艱難地喘了口氣,扶著几案微微顫抖著。
“六爺。”明珠輕聲喚道。
“我不明白。”辟邪重又撫摸著鏽劍,“明珠,為什麼這世間到處都是我的牽掛?師傅斷送驅惡不夠,還要送來李師與我使喚?他既然教我的都是斬釘截鐵、無情無義的手段,為什麼還要讓這些人對我不住羈袢?我真的不明白。”
陸過(7)
“牽掛?”明珠微微牽動著秀麗的嘴唇,傾聽鏽劍漸漸隨辟邪的心血翻滾透出清嘯,彷彿七寶太監深刻的笑聲。
康健(1)
春日的上午沒有當值,在宮中悠閒走動,對伺候在主子身邊的貼身內臣來說,真是奢侈的享受。康健從慈寧宮走出,到西外路的盡頭折向東邊的居養院。院中靜悄悄的沒有人聲,左手的大樹又是一年的濃廕庇日,令他不知想起什麼似的,微微出了一會兒神。
“是七爺麼?”廊下步出一個苗條的身影,以袖障目婉轉笑道。
康健驚了一跳,“明珠姑娘?久違了。”
“可不是,”明珠走過來道,“前年從寒州回來之後,只和七爺見過兩面。七爺這是……”
“啊,”康健笑道,“聽說師哥最近高升到乾清宮去了,今天我得閒,想過來給他賀喜。”
“七爺來得不巧,六爺這些天一早便去乾清宮,晚上也不知什麼時候回來。”
康健眼中笑意更勝,“姑娘倒是天天望這兒來?師哥還得姑娘操心。”
明珠臉微微一紅,“七爺在說什麼?小心你師哥知道生氣。”
門外小順子奔進來,不是時候地大呼小叫:“明珠姐姐果然在這裡。”
明珠啐了他一口道:“什麼果然在這裡?你師叔跟前不知有點分寸。”
小順子連忙向康健行禮,喘著氣道:“不說這個,現在秀女進宮候選,太后的懿旨要姐姐考校女紅。師傅從內務府得了訊息,要姐姐快回去候旨呢。”
明珠忙向康健告辭,小順子也要回乾清宮聽辟邪使喚,眨眼間居養院又是寂靜無人,只有樹葉任和煦的微風吹的沙沙細聲。康健走入正房,景物如舊,一塵不染,彷彿七寶太監就要從內堂步出。康健撲通跪倒在七寶太監的正座之前,不由泣不成聲。
從去年八月至今,派往各地的徵糧使不負皇命,徵得糧餉共計六十萬兩。因高厚獲罪,洪州的錢糧沒有按預期徵齊,但洪王卻一樣命人押送二十萬兩白銀,如期送至京城。皇帝不但對洪王甚是嘉勉,還將御用的佩劍賜名定國劍,使人奉往多峰大營,勳其子洪定國為上輕車都尉,彰其平寇有功。他們君臣此番做作,朝廷內外一片歌舞昇平。戶部尚書羅晉和兵部尚書翁直因此上本,奏請將各地徵糧使詔還。
以皇帝的意思,仍要徵糧使在各地監政,不免問起心腹幾個人的意思。
辟邪笑道:“羅晉和翁直兩人各有妻弟在藩地徵糧,有高厚的前車之鑑,恐怕親人有失,想要他們早日回京,也是人之常情。”
成親王在一邊道:“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