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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那女子的面孔被轉了過來。那是一張什麼樣面孔呀!一道道未凝的血痕在她面上縱橫交錯。一隻眼珠掉脫了一半,鼻子被剖開了,口唇破成了三四瓣。風威冷覺得那女子活活是從地獄裡拉出來的,甚至不由想道:“她定是在陽間犯過什麼十惡不赦的大罪,才會變成這個樣子……”就在這一念間,他的長劍已經貼上了那女子的胸口,那女子張了嘴好像在呼叫了什麼,可是那一刻風威冷沒有聽明白。劍尖在她心口上曲了一曲,如此之近地看見這女子的容貌,風威冷最後一點憐憫之心也無影無蹤。只是她眼裡的神情好像似曾相識。
“只要能救得了表妹,天下間的女子便是死上一千、一萬,又與我何干?”風威冷這樣想的時候,已感到女子的肋骨在他劍下破碎,然後是心有力的跳動,一下下撞擊在劍身上。心尖上的血好熱,那暖意經劍傳到了他的手心。好像過去的兩個冬日裡,有人燒紅了一粒粒的核桃炭放進手爐,硬塞入他掌中。
女子眼中的神情十分駭然,好像發生了什麼決不可能的事,她又叫了聲什麼,聲音戛然而止。
風威冷在遲了一念之後明白了自己方才聽到的是什麼:“冷哥!”“冷……”前一聲是歡呼,後一聲是驚叫。
風威冷低頭,他看到那女子的右手中指上纏著一束五色的綿線,就和他懷中的那塊喜帕上鴛鴦的色澤一模一樣。她繞得那麼緊,好似握住了一生一世的緣分,永不鬆開。而她的手中握著的是一枚金簪,簪子上滿是血跡,鮮血從簪尖上一滴滴地落下來,浸在大紅的喜服上,好像水匯入河流之中,一點都不著痕跡。
在那一刻風威冷眼前模糊了。整個帳子裡的寶石都發出千萬丈的光芒,極樂世界一般光明。他緊緊地擁著表妹,一聲聲地喚她:“妹子、妹子、妹子……”可懷中的人卻只是用異樣憂鬱的眼光看著他,一聲也不出。
風威冷盯著她獨存的那隻美目,也只有那裡,還看得出從前他所愛之人的神韻來。風威冷起先以為她已經說不出話來了,可看到這眼中的光,他突然發覺自己錯了。表妹的神智分明還很清醒,她不是不能說話,而是不想說話。
這個念頭一入腦中,風威冷頓覺心尖上像被人剜了一刀似的,他死命地搖著表妹,叫道:“你說話呀!你說話呀!你罵我呀!罵我呀……”本就生機將絕的弱女子被他這麼猛一搖晃,再也支撐不住,頭顱晃晃悠悠地垂了下去。風威冷一手抬起她的頭,惡狠狠地吼道:“你不準死,我不許你死,你聽到沒有?”表妹好似終於被他喚醒了,她動了一下嘴唇,好像是笑了笑。她的手指動彈了一下,卻沒有抬起來,風威冷會意,急忙拾起她的一隻手撫在自己的面上。
表妹的手指輕柔冰涼得好像一片雪花,輕輕地拂過風威冷的面孔,她眼睛中湧出一滴血色的眼淚。她勉強地蠕動了一下嘴唇,發出一些細不可聞的聲音。風威冷開始沒有聽清,叫道:“你說什麼,你說什麼?”
表妹澀澀地笑了一下,又說了一遍,他終於聽明白了。“你……為什麼……沒……認出我來呢?”然後是一聲極細極長的嘆息,仿如暮冬的風潛過閨房嚴實的窗縫,將窗上浮起來的窗紙吹得沙沙作響。嘆息聲中,她的手臂無力地垂了下去,重重地落在風威冷的膝上。
“為什麼我沒有認出她來呢?就是因為她的容貌被自己毀了嗎?”風威冷很奇怪自己此時還能清醒地想這個,他突然明白過來:“是了,表妹是傷心我沒認出她來。她是傷心原來我與世俗男子也沒什麼不同,愛她的也不過是這一點皮相美色!是這樣嗎?我是這樣嗎?”
“不……”風威冷一聲狂吼,他覺得自己被剖成千片萬片,一點點地在光中濾過,顯得那麼醜陋而又卑汙。吼聲讓持劍上前的西王驚得踉蹌後退,錯腳踏在自己的衣角上,一屁股坐倒在地,劍失手落於地上。他胸口的傷處也有近寸深,血水順著前襟滾滾湧了出來。
風威冷抱著表妹,從地上站起,他右手中寶劍一挺,向著西王的方向走去。西王坐在地上,不住地後退,他想伸手去拾掉落在地上的劍,卻只是略動彈了一下,就再也不敢。他整個身子慢慢地往地上倒去,在他眼中風威冷是一個瘋獸般的人,像拘魂的無常惡鬼一般,步步逼進。
就在風威冷的劍將要刺進他胸口的一瞬間,西王身後的大帳突然破開了好幾道口子,數支火把一齊向著風威冷投過來。風威冷本能地轉了劍身,去挑開那些火把,這一錯愕,就有三四人搶進帳來,將西王拖往帳外去。
“不準走!”風威冷衝了上去,長劍指向他們的後心。
衝進帳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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