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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見鬼,在這之前,那個人一直都是自己最痛恨鄙夷的大仇人!
為什麼會是這樣的局面?多少年來,自己渴望著、追求著、抗爭著,最終,卻不過像個被命運擺佈捉弄的棄兒,於滾滾紅塵間浮浮沉沉、身不由己,攥緊了拳頭卻不知該砸向誰?
他在心裡懊惱而又絕望地吶喊道:“假的,都是假的!我怎麼可能是楊北楚的兒子?我要找到孃親,我要當面問她!可她在哪裡……”
他茫然望著從眼前滾滾流逝的江水,兀自覺得自己身處在一個不切實的噩夢裡。
忽然他如有所覺地回過頭,不知何時劍聖石鳳揚已一言不發地佇立在自己背後。
他依舊是那副鬱鬱寡歡的模樣,一襲青衫獵獵飛舞,眼神深沉而幽邃。
楊恆怔了怔,隱隱猜到了什麼,收拾紊亂的心緒招呼道:“石老爺子──”
石鳳揚點點頭,在他身邊站定,注視著江濤道:“老朽的來意,你該知道。”
“你來向我興師問罪?”楊恆似笑非笑道:“真不錯,有個好外公。”
石鳳揚豈聽不出楊恆言語裡蘊藏的譏誚?低哼了聲道:“你錯了!石丫頭哪怕受了天大的委屈,也只會放在心裡,絕不會說出來,更不會對我說!”
委屈?楊恆暗惱道:“她見異思遷,移情別戀在先,怎麼反說是受了委屈呢?”
他越想越氣,只當石鳳揚不瞭解內情,為石頌霜強出頭來的。萬念俱焚道:“事已至此,我又何必再講什麼,便由得人去說罷!”
他心口酸楚,卻不願意表露出來,只懶洋洋道:“如果沒事,我要走了。”
石鳳揚已察覺到楊恆明明心事重重,卻偏偏隻字不肯吐露,當真和自己的外孫女兒一般無二的倔強!
他皺了皺眉,尋思道:“這真是皇帝不急急太監!也罷,老朽便當回惡人!”臉色一沉道:“你不給我個交代,什麼地方都別想去。”
未料楊恆聞言搖了搖頭道:“是我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不自量力。這柄正氣仙劍請您收回,相信不久之後它還會派上用場。”說罷從背上解下仙劍,雙手遞給石鳳揚。
石鳳揚愈發生疑,也不伸手接劍,問道:“楊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需知他早年苦戀同門師妹洛璇逸,偏偏佳人的一顆芳心盡數系在了師弟宗神秀的身上。後來宗神秀披髮出家,繼承師尊都玄真人的衣缽執掌天心池,洛璇逸心灰意冷才負氣下嫁。然而婚後的日子依然波折不斷,石鳳揚情知愛妻即管嘴上不說,心裡卻無時無刻不在惦念宗神秀,以至於為了黃山論道怪罪他並未全力襄助師弟對付南宮北斗、楊惟儼等人,竟至與自己徹底鬧翻決絕遠去。
這實是他心頭最難回首的傷,任自己已是舉世欽仰的劍聖,擁有著通天攝地的神通,也不能稍稍挽回妻子的心。
到了女兒一代,竟是又生情變。不僅女婿離家出走做了和尚,愛女也慘死於銀麵人的手中,至今兇手無著血仇未報。
故而石鳳揚絕不願惟一的外孫女再重蹈覆轍,為情傷魂。於是一俟石頌霜相求,他便不惜開罪南宮北斗與厲問鼎,出面為外孫女兒退婚,甚而將“天若有情訣”也傳授給了楊恆。
奈何天算不如人算,這對小兒女到底還是生出了變故。好在石鳳揚曾經滄海難為水,深知情之一物最是刻骨銘心難以捉摸,其中的悲歡離合更非局外人所能洞悉。故而他此來一是為向楊恆問明原委,二是希望自己能設法排解,並非一味地要替外孫女兒出頭抱打不平。
然而石鳳揚沒想到的是,此刻楊恆的心情可謂跌落谷地。加上他自小家門驚變,父母離散,孤單單寄居峨眉,無形中竟養成了孤僻偏激的性子。凡遇大事,總不自覺地藏在心底,任誰也不願告訴。只當自己承擔下來便是,更不齒於糾纏不清甚或求告他人!當下將正氣仙劍“鏗”插入腳下石地道:“一場好夢一場空,我自癲狂我自痴。”
石鳳揚聽出楊恆話語裡深深壓抑的悲愴之情,緩緩頷首道:“好,你既然不肯對我明言,那就當面和石丫頭講清!”
楊恆搖頭一笑,向石鳳揚躬身禮道:“不必了,晚輩告辭!”
“嗡!”石鳳揚拔出正氣仙劍,劍鋒顫鳴閃爍如一汪清流橫架楊恆胸前,緩沉道:“莫非你心裡有鬼,不敢見她?”
楊恆瞥一眼胸前的正氣仙劍,木然道:“再見多餘!”
石鳳揚手腕一陣,劍鋒上揚抵住楊恆脖頸,森森寒氣直透肌膚,冷冷說道:“如果老朽非要你見她一面不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