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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禁不住抬起頭仰望天宇,早已是繁星滿天,月朗風清。四周是波瀾洶湧,一望無際的汪洋,遠遠直抵天的盡頭。
他想起石鳳陽吟誦的那首《望滄海》,想起小時候躺在媽媽的懷抱中,點數夜星的情景,也想起了那皚皚雪上之巔,對著空照大師虔誠感動的深深一拜。
“大師……”眺望西方的星辰,他的心中默默唸道:“我已參悟出您留下的三無漏學,戒、定、慧——明日便要帶著它重新踏入仙林濁世,讓它引(奇)導我尋找人間(書)正道,不致再次迷失方向,我想,這應是我對您所能表達的最大敬意!”
及至夜半時分,楊恆才回到自己屋裡,輾轉反側,心潮澎湃。
屈指算來,與雪峰派的一年之約就在明天。
過去那些天,他總竭力迴避去想這事——並非怕了雪峰派的那些老道士,實是一上黃山,不免又見伊人。
而今,滅照宮的心結已經開啟,誅滅盛霸禪為空照大師報仇亦非難事,心中自始至終放不下的,便唯有她。
◇◇◇◇
次日清晨在早飯桌邊,楊恆悶聲不響地喝完母親煮的熱粥,忽然抬頭道:“媽,我要去一趟黃山,就在今天。”
明曇先是一怔,旋即露出一絲欣慰笑容道:“嗯,你早該去了。”
楊恆咕噥道:“我是約了幾個雪峰派的老道打架,不能不去。”
明曇微微蹙起秀眉,說道:“冤家宜解不宜結,何況雪峰派也是仙林四柱之一。”頓了頓又低聲道:“記得去向你爹爹辭行。”
楊恆應了,心中一陣的煩惱與無奈。
原以為父母團圓,自可恢復如初。哪曉得楊南泰雖是留了下來,卻成了隔壁鄰居,平日裡他和孃親相敬如賓,全無異樣,可楊恆依舊能敏銳地感覺到,兩人間那道微妙的無形隔膜仍未消除。
對此楊恆亦是無計可施,只盼這回出門也能給他們製造單獨相處的機會。
他將正氣仙劍插到背後別過母親,出門走向楊南泰獨居的小木屋。
兩棟屋舍之間相距不過五六丈,幾步路就到,楊恆喚了聲“爹爹”,推開虛掩的屋門走了進去。
楊南泰早已起床,正獨坐在桌邊喝酒,看了眼楊恆背後的正氣仙劍,問道:“你要出遠門?”
楊恆道:“是,我打算去一次黃山,用不了幾天就回來。”
楊南泰點點頭,沒有說話,抬手又將面前的酒碗斟滿。
楊恆遲疑了一下,說道:“爹爹,我不在的這幾天,孃親就拜託您照料了。”
楊南泰仰首一飲而盡,輕輕吐了口酒氣道:“去罷!”
楊恆深知養父的脾性,便不再說什麼,朝楊南泰躬身一拜退出小木屋,就見他緩緩地又將酒碗倒滿,魁梧的身軀如座山嶽教人看著心裡踏實。
楊恆御起正氣仙劍向西北方而去,尋思道:“我和那幾個老道也沒什麼深仇大恨,純屬意氣之爭,這回去黃山得饒人處且饒人,也犯不著跟他們拼個你死我活。”
想到這裡,他霍然察覺到不過短短一年的工夫,自己的心境已和當初不可同日而語,要放在從前,定會教那幾個老道士灰頭土臉狼狽不堪,心裡才會大大的開心。
更重要的是他心中還有一層隱憂——母親在過去的七年裡,犯下種種血案,與仙林四柱結仇甚深,雖說是無心為之,甚而也是受害者,但畢竟許多仙林子弟是實實在在喪命在她的手中。
因此,假如自己能做些什麼,或可稍稍彌補母親與仙林四柱之間的仇恨。
他無懼仙林四柱登門尋仇,怕就怕母親得知真相後自己想不開,那才是他最擔心的事情。
這麼想著,未到中午楊恆便御劍來到黃山腳下,他改以御風飛行,故地重遊山中風景依舊,只是少了身邊陪伴主人。
不由得,楊恆一顆忐忑的心又熱了起來,遙遙望見始信峰婀娜玉立,雲蒸霞蔚,泉瀑潺潺,卻不知在這雲水深處,伊人別來無恙否?
◇◇◇◇
始信峰漸行漸近,楊恆忽然聽到前方山樑上傳來一陣激烈打鬥的聲音。
他凝目遠望,只見石樑上方一個黃袍羽冠鶴髮童顏的老道士,左手拂塵右手仙劍,正與一位青衣青年鬥得酣疾。
這青年英姿勃勃,丰神俊朗,手持一柄六尺長的青色魔槍,正是自己最不願見的厲青原。
楊恆心中登時泛起一縷莫名滋味道:“好個護花使者,居然在此攔下雪峰派高手,替頌霜消災擋難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