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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壽鼻子裡輕哼一聲,故作不屑地說:“范蠡縱有萬貫家私,如何敵得我大明天朝萬里河山?他不過偏遠小國之臣,怎可與天下英主並論?”
劉思源也說:“方今天下太平,萬民鹹安,萬歲爺優遊西苑,又豈是范蠡倉皇奔命,蟄伏五湖可比的?”
朱由校大笑:“真是巧嘴!按容貌的清麗,你們也該不下西施、鄭旦的。乘著遊興,小壽子,你唱個葷點兒的段子給朕聽聽。”
“萬歲爺要聽哪一段兒?《小寡婦上墳》,還是《王二姐思夫》?”高永壽神情故作扭捏,細白的右手掐個蘭花指模樣,半掩著臉兒,吃吃地笑個不停。朱由校見他粉紅著臉頰,弄出許多風致,更覺暢快,嘴上卻惱道:“怎麼一唱淨是些小寡婦的舊詞?早膩煩了。明兒朕諭告樂教坊,教他們編些新曲子,你們練熟了,揀個新鮮有趣的唱給朕聽。”
劉思源忙道:“萬歲爺,小壽子不是沒有,只是不敢給萬歲爺唱,怕這些鄙詞俚曲,萬歲爺不願聽。”
“你怎知朕不願聽?剛才那兩個《小寡婦上墳》和《王二姐思夫》不也是鄙詞俚曲,又打什麼緊?快些唱來,若惹惱了朕,一人一楫,將你們兩個猴崽子打落下水,餵了王八。”
劉思源打趣道:“高小姐,萬歲爺既然不是聽什麼崑曲雅詞的,求你快將新學的《十八摸》唱給萬歲爺聽,若是晚了,不喂王八,怕也要餵魚了。我丁點兒水性都不知,你要有心喂王八,你自己去喂,可不要扯上我墊背!你這般的桃花臉兒,纖腰粉頸的,王八見了你怕是骨軟筋麻,捨不得入口呢!說不得招了你做龜女婿。”
高永壽卻不著惱,嬌聲道:“奴家雖說也不識得水性,但淫辭豔曲,羞人答答的,小女子怎好張口!”朱由校見他惺惺作態,與少女嬌娃姿態聲調不差毫髮,忍不住哈哈大笑,早忘了搖槳,那小船隨波緩蕩,慢慢停了下來。恰好一陣狂風吹來,將紅絹吹起,劈頭蓋臉裹到三人身上,好似被捆綁了一般,就是木槳也一併捲住了。朱由校掙脫不開,難以抓槳划水,小船無處著力,被風吹得在湖心滴溜溜亂轉,船上三人嚇得站起身來,手足亂舞,小船原本經不住三人起動之力,而風力正猛,小船竟搖晃起來,越發借不上半點兒力。三人更加慌了手腳,大聲呼喊不已。兩岸的隨從見了,嚇得面如土色,正待找船下水救駕,不料接連湧來幾個大浪,竟將小船打翻,三人一起墜落波心。黃龍大船早已駛遠,聽到驚呼之聲,客印月、魏忠賢、王體乾等人爭先搶到船艙外張望,遠遠見那小船翻了,三人想必在水中苦苦掙扎,無奈一時難以靠近,急得客印月坐在船板上大哭,魏忠賢拍弦大叫,王體乾逼著身邊的太監下水救駕,眾人慌作一團。眼看三人就要沉入湖底,眾人正在跺腳焦急,岸邊一篙撐開綠波,一艘小艇箭一般地向小船衝去,艇上一個太監打扮的人雙手齊撐,那枝長篙上上下下。眨眼之間,小艇到了湖心,艇上那人不待停穩,一個夜鳥投林,飛身躍入水中,劈鯨斬浪,在朱由校將沉未沉之際,搶到身邊,一把提了他的袍袖,將他拖到掀翻的小舟之上,單臂划水,向岸邊推進。時值初夏,湖水冰冷,浸人肌骨,那太監全身早被冷水浸透,面色已然青紫,力氣也消耗殆盡,手腳緩慢下來,而離岸尚有一箭之地,只得牢牢扶住朱由校,一手抓住船舷喘息,強自苦撐待援。好在黃龍大船急駛過來,站在船頭的魏忠賢向那水中的太監大叫:“譚敬,萬萬不可鬆手,咱家回去賞你一座宅子!”說話間,大船上接連跳下幾十人,七手八腳一起把皇帝與譚敬救上龍舟。高永壽、劉思源兩個小太監卻已沉入湖底,不及搶救,餵了水裡的魚蝦。
朱由來騎馬跑出的遍體熱汗未乾,突被冷水激浸,連驚帶嚇,竟昏死過去,牙關緊咬,面色鐵青。魏忠賢急忙命人將他身上的溼衣服換下,火速回宮,急召太醫診治。朱由校躺到了乾清宮的龍床上,仍未醒轉,渾身上下火炭般灼熱滾燙。太醫院使吳翼儒帶著六名御醫進宮診斷,都說皇上虛火過於熾盛,理應慢慢調養。御藥房提督王守安依照太醫院的藥方,親自配製了藥材,伺候著為皇帝煎服。誰知魏忠賢在乾清宮西便殿放置的媚香一時忘了取出,熹宗聞得香氣,感受更異平時,不覺情慾高熾,難以忍受,哪裡顧惜什麼病體,頻頻召幸眾妃。一連數日,虛火雖去,腎氣大虧。吳翼儒知他氣血虛弱,本已五勞七傷,又貪戀衽席之歡,而忘保身之術,外損皮、脈、肉、筋、骨,內消肺、心、脾、肝、腎,為患漸深,腰痛精洩,六極已現,哀勸聖上清心靜養,無奈朱由校身體已然大損,眼見一天天地消瘦下去,肥白的身軀旬月之間變得瘦骨伶仃,幾乎脫了人形,身上一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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