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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少年湊近鄭仰田,見師父已將舌頭咬斷,不由大哭起來,許顯純等人也暗吃一驚。“師父壞了門規,對不起列位祖師,對不起……”鄭仰田口中嚅囁,血水順腮嘴流下,嘴唇漸漸翕合。
許顯純大怒,喝道:“若不是九千歲要什麼口供,早將這老殺才壁挺了,本大人何嘗受過這等鳥氣,卻問不出什麼話來?快將這具爛屍首拖出去餵了野狗,這小狗才先押在詔獄,好好看管!”少年恍若未聞,止住哭聲,兩眼怨毒地盯著眾人,許顯純渾身一震,似是感到了寒意。
魏忠賢來到了宣武門外柳巷的文殊庵。
狹窄的衚衕邊上兩棵粗大的古柳,相傳是永樂年間遷都北京之時栽的,枝條變得有些稀疏,頗顯老態了。小巷深處,露出一角飛翹的灰色屋簷,門上一塊小小的匾額:文殊庵。眉白如雪的住持秋月老和尚得知魏忠賢到來,親自迎出禪堂,合掌道:“不知檀越光降,有失遠迎,望乞恕罪!”
“大師客氣了!多日疏於問訊,弟子今日特來登門叨擾,還請大師勿怪才是。”魏忠賢滿臉堆笑。
“檀越說的哪裡話來!若不是檀越常年捐贈香火錢,小庵怕是早就香冷煙滅了。”秋月一邊不住感謝,一邊將魏忠賢等人領向內堂雅室。走進大雄寶殿,魏忠賢說:“弟子先禮拜我佛。”就在蒲團上拜了幾拜,隨行的李朝欽、裴有聲捐了香火錢,一齊進了後院。
小小的天井,一棵海棠,兩棵開花將要掛果的石榴,三間堂屋,安詳靜謐。落了座,魏忠賢笑道:“大師,此處鬧中取靜,真是清修的福地,令人不覺暗生向佛之心。”
“檀越乃是紅塵中的貴客,不憚敝寺簡陋,也是與我佛有緣。”秋月單手合掌道。
“大師客氣了!當年弟子在河間府肅寧縣老家欠人賭債,難以償還,不得已自宮求進,來到京師,苦無門路,若不是大師慈悲,哪裡進得了宮?哪裡會有弟子今日的富貴?”魏忠賢說得頗為動情,想起以前的苦難,幾乎要落下淚來,強自忍住,向門外招手道:“快將禮物呈上來!”
李朝欽、裴有聲捧著兩個錦緞的包袱應聲進來,一一奉上,魏忠賢親手開啟一個包袱,裡面是一盒兒一包兒,盒子是個精雕的錫盒,上刻五祖弘忍深夜傳經圖,弘忍半臥佛榻,六祖慧能跪地仰頭受命,雙手託著法衣袈裟,栩栩如生。魏忠賢笑吟吟地開啟錫盒說:“大師,這是弟子特意命孩子們從嶺南第一禪林普陀山採摘的佛茶,其色深紅,其味甘甜,茶樹相傳為六祖所植,所謂曹溪聖水、南華佛茶,吳越地方人人仰慕。”說著,又開啟小包兒說:“這把江南人人豔稱的大彬壺,乃是當朝名手龔春的高徒時朋之子大彬所制。用此紫砂壺泡佛茶,其色味遠勝其他。大師慢慢品嚐,自會體味。”
秋月點頭命徒弟收了,合掌道:“檀越苦心,教老衲如何生受?”
魏忠賢笑說:“些許薄物,弟子還怕難入大師法眼,又命人搜尋了兩件寶物,一併獻與大師。”將另一個包袱在懷中略略一放,遞與秋月道:“這包袱裡的物件乃是佛門至寶,弟子不敢褻瀆,煩請大師開光。”
秋月聞聽佛門至寶四字,定力雖高,心下也甚覺好奇,將包袱接過,小心揭開外皮,裡面是一層白綾,剝開白綾,卻是兩個小包兒,所用的不知是什麼布料,都已破舊不堪,顏色莫辨。秋月將一個解開,只覺霞光萬道,驚得撟舌不下,又顫顫地解了另一個包兒,現出紅氣千條。饒是得道高僧,竟也目瞪口呆,頗為失態,喃喃自語道:“老衲何德,見此寶物。想是在夢中不成?”魏忠賢見秋月痴痴發愣,喝彩道:“大師的是高僧,竟能認得出來!”
秋月將兩件寶物端端正正地放了,起身離座,躬身禮拜,頓時血湧雙頰,童顏白鬚,儼然神僧的模樣,高唱佛號:“阿彌陀佛,若不是老衲眼拙,這便是東海普陀山紫竹林觀音院內收藏數百年的唐代千佛袈裟和血書貝葉經,乃是普陀的鎮山之寶。不知如何到了京師?”魏忠賢見他如此虔誠,心裡暗覺可笑,隨口道:“這有何難?弟子只是一句話,那浙江巡撫張延登沒出半月,便送到了京城。”
“阿彌陀佛,得觀此佛門至寶已屬萬幸。出家人怎可妄動貪念,奪人之愛?”秋月目光中生出一絲神采,迅即又消失得了無影無蹤。
“大師過謙了。以大師的德行,放眼海內,實在沒有二人。弟子一心向佛,滿腔赤誠,還望大師笑納。”魏忠賢滿口諛辭。
秋月嘆了口氣,未置可否,問道:“檀越可是有什麼事要老衲出力?”
“這……”魏忠賢看看左右,略略沉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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