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分(第1/4 頁)
“沈娘子也來賞花。”一道故作嬌媚的女聲打破了沈懿之的傷感情緒。原不知不覺走到了蕙馥閣,此間花樹頗多,蝴蝶翩然而至,乃是孟順容的住處。
“娘娘萬安,適才亂花迷眼,誤入蕙馥閣。”她扯出一抹笑。
“蕙馥閣乃是以花著名,聖上知本位愛花,特別賜予。”孟順容著了湖藍色的上衣短襟,下配淡紫長裙,略把年齡感又拉下幾歲。
“陛下乃是長情之人,娘娘恩寵。”愛花之人可見有顆愛美之心,女人愛美無可厚非。只不過最是人間留不住,朱顏辭鏡花辭樹。孟順容是趙煦納的第一位小妾,也是最早有了身孕,當時全府上下都極為看重,就等她一朝得子,請封側妃。可惜七個月後生了個死胎,一團紫烏的肉團竟是個男孩,孟順容從此性情大變,戾氣很重。十多年後,趙煦身邊鶯鶯燕燕不斷,孟茹月身邊悽悽清清不絕。
“娘子瞧這昨日在枝頭飛舞在枝頭的蝴蝶蘭,今日已是亂紅滿地,只不過花敗了,風便不留情。”這般拈花而笑的摸樣,哪裡是個自怨自艾的失意人,沈懿之不覺看呆了去。
“不過沈娘子正是花信之期,無須擔心。”這話是諷刺亦是警告。笑話!在後宮,花無百日好,人無百日紅。孟茹月今日的境遇豈知不是沈懿之明天的寫照。
“輕緋,扶我進去。”彷彿眼前和她攀談之人不存在一般,徑直走了。
沈懿之被日光曬紅了臉,汗珠細細密密透過了軟綿的布料,貼身小衣溼黏在面板上,難受得緊。暈暈乎乎回到澄碧堂,倒在椅子上手腳使不上力。就著夏草遞上來的熱水,把身上擦了一遍,緋色的褻衣被汗侵成了深紅,溼噠噠的能擰出水來。她暗道不好,本就風寒在身,又穿著溼衣服熬了這麼久,只怕這病會更利害些。
冬蟲見娘子回來的時候臉上更難看,還堅持自己擦身,大半個時辰了還未見從屏風後出來,該不會出事了吧。就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沈懿之換了套乾淨月白的衣衫出來了,道要飲些湯水。
時下流行吃魚羊鮮,御膳房也愛炮製這些,湯水乳白透鮮,營養十足。沈懿之忍著羊肉羶味嚥了幾口,實在吃不下。軟著步子攤在雕花大床上,迷迷糊糊睡著了。
醒來已是第二天早上,天光大盛,頭疼欲裂,胸悶氣短,喉嚨腫的吞口水都疼。平時不經人手的穿戴也是夏草幫忙的。
冬蟲跪在她面前道:“娘子,你今日氣色看起來竟比昨日還差些,讓小乙去太醫院拿些藥材吧。”妃嬪都是有品級的,可以召太醫。只不過宮裡向來有不成文的規矩,太醫不屑給低位妃子瞧病,當然如果有銀子,萬事好商量。沈懿之哪有銀子,就是每日去仁明殿請安,都得備下打賞錢給管事宮女,花銷大的驚人。冬蟲看在眼裡,急在心裡,想著既然瞧病不能,去藥童那裡拿些藥材也行啊。
沈懿之對風寒不太上心,在現代時候每天忙得腳不沾地,偶爾有個頭疼腦熱也就熬過去了,醫生曾和她說人患感冒後都有抵抗力,一般感冒病毒在體內停七天便會走,吃藥能減緩病症痛苦,並不能消滅感冒病毒。冬蟲很貼心,還是打發了澄碧堂的小乙太監去了。
半眯半靠在椅子昏昏然,不知過了多久,小乙哭喪著臉回來了,回稟道藥童沒錢也不肯辦事。沈懿之聽了心裡發苦,尊卑等級之下生命太脆弱。
這也讓她更堅定了自己的打算——生娃做太后。
葉嬪過來的時候,早就連人影都看不清了。隱隱約約有好聽的聲音在斥責,然後有人用帕子輕柔的給自己擦臉,哄自己喝酸苦的藥。她醒來時候發了一身汗,呼吸順暢了很多。葉嬪守在床前,一臉擔憂。
沈懿之眼睛泛酸,心口抽痛,未語先面上淌過兩渴清淚。葉嬪急道:“妹妹可是哪裡還疼,別哭,告訴姐姐。”果真是梨花帶雨,一雙直直的粗眉有著不服輸的倔強,淡淡嘴唇顯出靜謐的脆弱。
得到不是痛的答案後,葉嬪讓宮女給她替換了出了溼寒的衣服被褥,把新被子給病人掖好。長長嘆息道:“妹妹可把姐姐嚇壞了,平日裡這麼嬌嫩的人,竟病成這番模樣。”
“多虧了姐姐,不然妹妹也許就這宮裡一縷遊魂了。”
“呸呸,怎麼能說喪氣話。”葉嬪作勢生氣道。“太醫院這幫人就會拿銀子不辦事,姐姐自幼體弱,久病成良醫,身邊也斷不了藥材。妹妹這是風寒入侵,吃幾帖藥便見好。姐姐已經要小蘋把藥拿來了,你以後只需按時服藥即可。”
“多謝姐姐體恤,妹妹無以為報。”沈懿之極淚極美,又道:“夏草,去給小蘋拿個荷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