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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又響了幾槍,沒有打到他。陳步森聽出是鋼製玩具手槍改制的沒有膛線的手槍,這種槍可以打死人,但不一定很準確。陳步森來到精神病院後門時,槍聲沒了。陳步森騎著車徑直衝進後門,守衛看有人闖門,哇哇大叫。
下了車,陳步森才覺得安全了。他身上的汗溼透了衣服。現在,陳步森站在病房樓下,產生一種委屈和沮喪,被警察追捕三個月,也沒有現在讓土炮打黑槍那樣難受,他是一個不受歡迎的人,連他的同夥也不歡迎他。他只好來來找冷薇,可自己是兇手,兇手找被害人究竟要幹什麼呢?他們像水和火一樣不可相容,陳步森似乎看清楚了,目前的一切真的是假象。
可是,陳步森寧願向假象走過去。
他上了樓,在房間裡見到了冷薇。冷薇看見他來了,竟然上前抱住了他,讓陳步森哆嗦不已。冷薇說,她想見他都快想瘋了。冷薇的親密動作並沒有讓陳步森感到難堪,因為他剛剛從恐懼中出來,所以,冷薇的擁抱竟讓陳步森很受用。在那一瞬間他從恐懼中拔出來了,好像冷薇真的可以讓他抵擋來自那槍聲的恐懼。
他對冷薇說,我也很想進來看你。
這種對話是奇怪的。仿如一對真正的朋友在說話。陳步森就這樣相信這一切。如果說冷薇被騙是被動的,是陳步森強加的;陳步森的被騙就是咎由自取,是自己製造出來的幻象。隨著時間的推移,陳步森越來越容易自己相信自己,只要一踏進這個房間,他就相信自己是冷薇的朋友。這種情形和陳步森父親死前的狀況很像:這個老傢伙非常容易也非常願意被騙,縱然有大量無可辯駁的證據證明他患了癌症,但只要別人一說他只是患了肝腫大,他就輕易相信了。現在他的兒子也是這樣:很容易相信自己真的和冷薇建立了友誼。
冷薇望著他的臉,說,你的臉色不好,是不是哪裡不舒服?陳步森已經很少聽到有人問他是不是不舒服了。當冷薇的手輕輕地在他臉上摸了一下的時候,陳步森心中一慟,忍不住要落下淚來。他連忙轉過身去,把淚水弄掉。可是冷薇卻把他的臉扳過來,她看見了他脖子上的傷痕,問,你受傷了?你這是怎麼啦?陳步森說沒什麼。冷薇說,不對,一定發生了什麼事?冷薇說話的樣子,根本不像個精神病人,好像在瞬間突然痊癒了。她扒下他的衣領,說,天哪,你怎麼被弄成那樣?快告訴我,是怎麼回事兒。這時,陳步森的淚水再也止不住,猛地就衝出來。陳步森不想讓她看見,就一把將冷薇抱在懷裡,另一隻手趕緊騰出來擦掉眼淚。冷薇也抱住他。
陳步森不知道自己到底憑什麼能得到冷薇的安慰?是憑自己殘忍地殺死了她的丈夫嗎?但無論如何,現在的陳步森變得非常軟弱,他簡直是撲到冷薇懷裡,全身微微發抖。他知道自己在偷竊冷薇的安慰,但他不想還給她。就算下一秒鐘一切會真相大白,陳步森也想在裡面多呆一會兒。
冷薇還是發現陳步森流淚了,她問,你怎麼哭了?
八、行走在刀鋒上(2)
冷薇找來紙巾,給他擦去眼淚。她說,你被人打了嗎?陳步森說不是。冷薇說,你連我都不相信嗎?陳步森說,冷薇,我是被蛇咬了。冷薇說,你在騙我。陳步森低下頭,過了好久才說,冷薇,謝謝你對我好。我會好好找個工作。冷薇不解,你沒有工作嗎?陳步森說,過去我的工作不好,現在我要找個好工作。
冷薇說,我學會你上次教給我的那首歌了,要不要我唱給你聽。陳步森點點頭。冷薇就開始對著那張歌紙唱那首《奇異恩典》。她唱得並不好,因為她的聲音不好,但她唱得很準。陳步森看著冷薇唱歌時的認真和陶醉的樣子,想,她真的沒有痊癒,她仍然沉浸在假象之中,她連我是誰都不知道,但她現在的樣子多幸福啊。陳步森想,就讓她永遠這樣不要醒來多好,也許我真的沒做錯事,因為她現在是快樂的。
冷薇突然對陳步森說,我有一件事情想跟你商量。陳步森問她是什麼事?冷薇低下頭有些不好意思,支吾了好久才開口,我們復婚吧。陳步森聽了就楞在那裡,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冷薇說,你不願意嗎?你不是回來了嗎?她的眼睛紅了,好像要流淚的樣子。陳步森只好說,不是,我願意。。。。。。可是,等我找到一個好工作再說吧。冷薇聽到這話,就說,我在醫院也沒有閒著,你看,我寫了很多東西。她從箱子裡拿出一個活頁筆記本來,說,我學著寫了點東西,你看,我把我和你的事都寫在這裡了。陳步森看了一眼,筆記本第一頁畫著一個他的頭像,還挺像他的。裡面寫了很多文字。冷薇拆下幾頁給他,你幫我看看,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