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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他也發現,漸漸地她會開始不自覺地向他抱怨自己的問題。之所以確定是“向他”,那是因為雖然每次她都是用自言自語的形式,但卻一定是要在他在場的情況下,而且總是從眼角小心地偷瞄他,以確定他有聽到她的話並且做出響應。她不再像以前那樣,有什麼也不說,非要他自己去發現後悄悄提點,或者他主動詢問才肯開口。雖然方式總是拐彎抹角的,不過對她而言,已經是很大的進步了。
“哼!說到底,人類為什麼要發明錢!”雲卷收起預算表,小嘴裡悻悻嘟囔著,那麼多的蝌蚪看得她腦袋疼,最近更是噩夢連連,全是她被各種鈔票活埋的恐怖景象。
連靖濤為她這個孩子氣的話逗笑了,線條美好的唇揚起俊朗的弧度——和她在一起,彷彿總有無數可以笑的機會。
夏侯雲卷看著連靖濤少見的開朗笑容,不禁一呆。
相處這些日子以來,連靖濤總是溫淡如水,喜怒淡淡,像老僧入定一樣,而這笑竟讓他看來有了絲絲孩子氣的明朗,她的心如小鹿般“怦怦”跳起來。
意外救了娃娃後,他們之間的關係因為娃娃竟然慢慢變得融洽,不再像以前那樣,除了關於大哥的事情和公事外,兩人之間只有令人窒息的沉默。當然,如果她能在面對他的時候忍住莫名其妙的心跳、突如其來的發燒,一切會更加美好,更加令她滿意。
她靜靜地望著他難得的笑顏,猶豫著該不該告訴他……
“雲卷……雲卷?”
“呃?”她看他,有些反應不過來。
“在想什麼?”連靖濤溫和地問。
“呃,我……”她依舊不習慣稱呼他,她不知道該怎麼叫他。
“什麼?”他耐心地等著,一雙深邃的黑瞳專注地望著她,她臉一紅。
低垂下睫毛,扭開一點臉,不想他發現自己的面孔在發熱,但眼珠還是不自覺地瞄他,“我打算插班旁聽你們的課程。”心在莫名期待著。
“是嗎?那很好。”他真誠地笑著,然後又低頭下去繼續讀書。
那很好?然後呢?沒了?就這樣?夏侯雲卷無言,有種被當頭潑下冷水的狼狽,粉拳不自覺握緊——
真是!她在期待什麼……
好餓,好痛……簡直難過死了!她好想死了算了!
沙發裡,夏侯雲卷蜷縮成一個小團兒,緊閉著雙眼,小小的身子微微顫抖著。她的大姨媽昨天來拜訪了,每次大姨媽來,她都會像到地獄裡周遊了一圈,簡直生不如死!
而昨晚忍著千刀刮身痛楚熬夜看到凌晨四點的企業併購計劃,她看得一頭霧水,到現在還不知所云。
她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幹嗎!夏侯集團沒有人接班,那又怎麼樣!爸媽一共生了五個孩子,有四個都是男生,她是女兒,將來是要嫁出去的人,又不能傳宗接代,她為什麼要替她四個出賣她的哥哥當替死鬼,在夏侯集團裡被操控得像牛一樣?
像現在,她頭痛、肚子痛,全身都痛,整個人好像隨時要散架一樣,還要擔心明天案子交不上去。還有,她也不知道自己幹嗎還要跑來這裡——這裡連人都沒有!
好痛!一陣絞扭的痛楚從小腹傳來,夏侯雲卷抿抿唇,更縮緊些,在滿腹委屈、又冷又餓中不知不覺地睡去,眼角還掛著點點溼潤的晶亮……他今天上午不是沒課的嗎……他怎麼可以不在……
“雲卷,雲卷?”
輕微而擔憂的呼喚聲充滿著熟悉感,夏侯雲卷緩緩張開眼,望入一雙焦慮的黑眸中。
見到夏侯雲卷張開眼,連靖濤籲口氣,他擔心地問:“雲卷,你怎麼了?臉色很不好。”今天早上,夏侯恩突然來電話說有個技術專利轉讓出現問題,他趕去處理,回來後就發現夏侯雲卷白著小臉在沙發縮成一團睡著了,秀氣的眉頭擰成麻花,好像很痛苦的樣子,眼下還掛著殘餘的淚痕。
見到連靖濤,一陣委屈突然從心底冒出來,從昨晚就開始醞釀的氣突然一下子爆發,她別過頭,惱聲道:“要你管!你……你幹嗎還回來?”
“雲卷……”連靖濤一怔,有些愕然地看著她突然發脾氣,隨即皺起眉,她不對勁兒!“雲卷,你怎麼了,為什麼發脾氣?”他靠近她,甚至吃力地微彎下些身子,耐心地問,憂慮地看著她。
雲卷卻使勁地推他,“拜託你離我遠點好不好!你們不是都不願意理我嗎?我知道我很惹人討厭……”
連靖濤被她推得微微踉蹌一下,差點跌倒,愕然地看著她。
雲卷這才彷彿驚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