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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先看出裡面道道兒的是章阿姨,這女人總是保持著狐狸的嗅覺。這天,趁段思宏不在,她試探著問:“怎麼樣,是不是讓大姐說著了?” “說著什麼了?” 白鮮裝。 “你別拿大姐當稻草人,誰的眼睛也不是出氣兒的。” “我真的不知道您說什麼。” “那行,算大姐沒說。” 女人撇著嘴走出幾步,又回過頭說。“大姐可是為你好,知人知面不知心,你還年輕。” 下班一個人的時候,白鮮不願意回到學校,就去保齡球館開兩局,整出一身臭汗。段思宏約了他兩次,他都找藉口推了,現在他一想起這張臉就噁心,但又不敢得罪他。是他把他帶上了這條路,讓他嚐到什麼才是人過的日子,他已經再難回到那個塵土飛揚的小操場去為五斗米折腰。而他並不知道,此時段思宏正在為他的工作轉四方奔波。 沒人知道段思宏內心的痛苦。他的腦海裡時常閃現過那天下午發生的場面,自己也不明白當時怎麼就一衝動那樣做了。事過之後懊悔得幾天吃不下飯,決定用行動來補償過失。沒多久臺裡單獨發了一個檔案,白鮮被破格轉為國家正式職工。當然,檔案上列屬的個人特長和優秀表現都來自於段思宏親筆。 檔案下發那兩天,他正在市裡參加一個關於預防青少年自殺的研討會,聽到訊息後立刻打電話給白鮮,約他出來吃飯。白鮮在電話裡告訴他,此乃平生大事,已經請全部門共宴慶祝。他當然明白段思宏約他出來的本意是想單獨在一起,為了去除段思宏懷疑,他把操辦宴會的權力委託給章阿姨,這樣看上去就好像真是一次有組織的集體聚會了。 吃飯這天,一行人浩浩蕩蕩開往蟲草堂。 章阿姨炸炸唬唬前後張羅,落座後上來醉蠍子、炸螞蚱之類,酒裡泡了綠色大豆蟲,這也是她的創意,根本沒和段思宏商量。書記也跟來,首先講話,中心意思是昆蟲蛋白質含有人體所需的各種氨基酸,臺裡所取得的成就離不開各部門的蛋白質。然後段思宏致詞,頌揚來喝酒的是一個團結戰鬥的集體,希望白鮮能早日接他的班。“哪有這樣的伯樂,比王婆臉皮還厚。”章阿姨小聲嘀咕。 “我是現代伯樂,塑鋼臉皮。”他舉起酒杯。“來,為馬乾杯!” 眾人舉杯向白鮮。 章阿姨夾了蠍子,問:“幹嗎都不吃?” 段思宏道:“報紙上登過,有一隻沒醉的蠍子把食客嘴唇蟄腫,差點出人命。” “是嗎?” 章阿姨把蠍子扔進嘴裡,嚼出嘎吱吱響,說:“如此看來它和人一樣,有會喝酒的,也有不會喝的;有合群的,也有不合群的。” 顯而易見的張揚,直指段思宏。 白鮮已經不勝酒力,求道:“萬水千山總是情,少喝一杯行不行?”。 眾人不答應。 段思宏出來擋駕:“路見不平一聲吼,兄弟替你喝杯酒!” 章阿姨截住說:“慢,一條大河波浪寬,端起酒杯就要幹!” 白鮮只好幹了,紅著一對眼,可憐巴巴望著段思宏。段思宏說:“今天是好日子,醉倒也無妨。” 書記說:“我看大家興致都很高,不妨學王羲之來個杯酒流觴,酒到誰面前,誰就賦勸酒令一首,其中必須引唐詩,不合格者罰酒三杯。” “好!” 章阿姨帶頭響應。 段思宏心裡冒火,故意說:“俺不會造詩,咋整?” 章阿姨斜了眼睛看著他,樣子做給白鮮看,說:“你不應該這樣說!應該這樣說: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舉杯問大家,我該喝多少?”眾人都說好。書記也說好,就算開始了,從章阿姨往下傳。段思宏心裡這個氣呀,他看出來白鮮一直瞄著章阿姨眼色行事,書記也傻喝喝跟了湊熱鬧,他倒成了孤家寡人。 書記端起酒杯道:“日出江花紅似火,我祝小白更紅火。” 說完傳杯給下家,眾人都二二糊糊。白鮮連稱對得好,大夥也都跟著說好。 輪到段思宏另一個助手:“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段思宏連聲稱好,想借此機會把局面挽回來。章阿姨殺出來,說:“且慢,算我不懂詩,可有書記在先,酒令中必既有引用; 又有創作,絕不可背一首唐詩就完事,罰!” “對,罰!”書記跟著哄。 助手看向段思宏。段思宏趕緊插嘴,可說了半天沒人聽。助手只好幹了,重新起:“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段他不作主,你說苦不苦?” 眾人在章阿姨帶領下齊聲道:“苦!” 段思宏也只好跟著嘿嘿傻笑。輪到白鮮; 臉己然燒成螃蟹蓋兒,舉杯敬段思宏,一聲恩師,字句悲然:“望夫處,江悠悠。化為石,不回頭。從前往後不當處,川歸大海別記仇。”眾人似懂非懂,只當師徒情深。只有段思宏聽懂,好在借了酒勁臉紅也看不出,心裡卻老大的不舒服,笑得越加費勁。輪到他,說:“看來我只有自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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