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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雙年輕的眼睛裡仍舊是坦白,但是那坦白裡卻有殘忍的成份在,清澈的眼神裡忽然有一種寡淡的冷漠。
如果太陽是熄滅而不是燃盡,留下來的會是什麼呢?會不會是一大塊頑鐵?凌晨的表情,冷而硬,有絕望有固執有銳利刺人的殘忍,象一塊頑鐵,或一把刀。
有人傷透了他的心,他看起來,已經沒有了心。
凌晨現在,已經是個無情的人了,不管他做出什麼樣的表情,什麼行為,都不過是表演,只是為了達到他的目地。
曾傑心裡,很想一記耳光扇過去,可是凌晨的姿態,半仰著臉,痛苦而堅定,好似正在等待一記耳光。
曾傑微笑了,這個孩子,真是孩子,這樣費盡心力地討好,然後提出要求,他伸出手,輕輕撫摸凌晨的額頭與短髮,傻孩子,別人豈會因為你味道好而放棄你?曾傑說:“人年紀大了,就不能再哭了,可是,我確實為你流過淚。凌晨,無論如何都不能留住你嗎?”
凌晨等著曾傑的暴怒,可是曾傑只是溫柔地撫摸他,他冷硬地挺在那兒,聽見曾傑問:“無論如何都不能留住你嗎?”忽然想起那日,曾傑所說:“只要你要,只要我有。”
凌晨慢慢跪下,人也放鬆下來,胃裡,又感受到那種硫酸流過的燒灼與痛楚,被人辜負,與辜負了人,原來,是一般的痛。
曾傑微笑:“如今,我唯一能給你的,只是放手。好,凌晨,你所要的,我都給你。”
凌晨覺得腦子裡轟鳴,他不相信,天底下真有這樣的愛情,肯給對方自由的愛情。曾傑做到這一步,凌晨再無藉口鄙視這份感情,它不排斥肉體,但,確實是一份精神之愛。
凌晨慢慢閉上眼睛,可是他不能接受。
不,他不要做一個同性男子的愛人,他是一個正常人,要過正常人的生活,他不要被人看做怪物,他不要被排斥在主流社會之外,他受夠了做少數人的痛苦。他的童年,在一個又一個的秘密中充滿孤獨與苦澀,他不想再要保守一個大秘密--他愛與被一個男人愛。
凌晨木然地伸手解開曾傑褲子上的扣,想繼續他剛才要繼續的遊戲,可是曾傑仰面靠在沙發上,木然不動,好象已經死了。那個曾經熱情澎湃的肢體,此時象怕冷一樣縮成一小團,冰涼地癱倒在凌晨手上。凌晨低下頭去親吻它,可是,它好象已經死了。
曾傑仰頭看著天花板的表情,那樣疲憊。
雖然他溫和地說:“好。”那並不代表他不介意,他的身體已如實說明,他被傷透了心。他的放手,並不是寬容,而是失望。
凌晨忽然嚎叫起來,他跳起來,抓起桌上的花瓶,狠狠扔在地上,然後又將衣架推倒,狂叫著將整面牆的穿衣鏡打得粉碎。
曾傑開始是呆呆地,然後驚訝地直起身看著凌晨,然後撲過去抱住凌晨,鏡子的碎片,劃傷了他與他的手臂,那些血和淚流到一起去。
曾傑震驚地:“凌晨,你要的倒底是什麼?”
凌晨痛哭,慢慢縮起身子,在地上縮成一團,哀哀地:“抱著我,曾傑,抱著我。”抱著我吧,我不願失去你,不願不願不願!
曾傑把凌晨抱到浴室裡,洗去身上血汙,然後塗藥,整條手臂上都是細碎的傷口,深深淺淺張著嘴,一點一點吐著紅色的舌頭。曾傑問:“告訴我,凌晨,你倒底要什麼?”
凌晨半晌轉過頭來回答:“我整個人分成兩半,一半希望生生世世陪在你身邊,一半希望永遠不要再見你。所以,曾傑,快放手吧,我早晚要傷害你,因為我已經瘋了。”
曾傑終於落淚。
他想要的都已得到,想要愛嗎?得到愛。想要這個男孩兒,得到這個男孩兒,那麼,這世上有什麼是不需付代價的呢?
這樣痛苦的擁有,是他所希望的嗎?不如一切從未開始,事到如今,兩個人都陷得這樣深,糾纏到血肉相連的地步,分手或不分手,都只有傷害。
這世上有沒有不苦的愛情?男人遇到女人,相愛結婚生子白頭到老,一定有吧?只是這樣的愛情不為人知。為人所知的愛情沒有不苦的,羅密歐與朱麗葉,梁祝,孔雀東南飛,連李隆基那樣一個皇帝也不能免除看著愛人:“輾轉馬前死”的慘狀。
凌晨望著半空:“我會回來看你的,我的左腳不肯動,我的右腳會自己蹦著回來。”
曾傑低聲道:“別折磨自己好嗎?不要同自己對抗了。”
凌晨笑問:“要我放棄哪一邊?”
曾傑說:“順從你內心的願望,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