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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驚人的舉動:距離江邊三十公里的一個山坳裡,天黑剛下來的時候,突然湧進來數十支人流,這些由紅軍官兵和當地百姓組成的人流,抬著上百條剛造好的大木船和數十隻大小不一的竹筏,以及數十個體積巨大的浮橋構件,沿著彎曲陡峭的山路,向那座叫涼風埡的大山主峰緩慢移動。不許點火把,不許喊號子,只有紅軍幹部小聲的督促聲,還有很快便迴響起來的如同悶雷般的粗重喘息聲。沉重的浮橋構件在一寸寸地蠕動,粗厚的繩索把百姓和戰士的肩膀都磨出了血。在山路險峻的地方,由於無法轉彎,上百條巨大的木船被直立起來,使夜色中的陡峭山崖猶如長出了無數的尖峰。不斷地有人在移動和保護木船的時候從山崖上跌落。船體撞擊在岩石上,發出驚心動魄的悶響,驚飛了一群又一群夜宿的野鳥。
這些船全是嶄新的,船底的木板還沒有完全乾燥。聽說紅軍要在山裡造船,當地的老人們就開始驚訝,他們從沒聽說過不在水邊而在山裡造船的。但在紅軍###幹部的動員下,百姓們很快就忙碌了起來,老船工、木匠和鐵匠都帶著工具揹著乾糧來了。沒有手藝的青年農民砍大樹、搬運木材,婦女和孩子們收集廢銅爛鐵,鐵匠晝夜拉著風箱打造打鐵釘和鐵件。船造好了,工匠們還在船幫上寫上了“革命成功”的標語。體積巨大的船在山裡造好了,必須把它們抬過山去。老人們這下更驚愕了:“哪個見過船走旱路的?紅軍這是要幹啥子事?”
一九三五年一月中旬,紅四方面軍接到剛剛開完遵義會議的中革軍委的電報,電報要求紅四方面軍派出一個師南下,接應中央紅軍從貴州進入四川北渡長江。關於中央紅軍離開中央根據地之後的命運,紅四方面軍只能透過電臺得到有限的訊息。當被要求派出一支部隊南下的時候,方面軍指揮員感到了為難。因為僅僅以一個師的兵力自北向南穿越整個四川東部,是絕對不可能成功的舉動,部隊走不到半路就會被川軍包圍吃掉;但是如果派出足以與川軍抗衡的兵力,那就勢必意味著要將川陝根據地全部放棄。
一九三五年一月十八日,國民黨中央軍胡宗南部第一師獨立旅進入四川,接替了川北廣元、昭化地區川軍的防務。於是,紅四方面決定先向川甘方向的廣元、昭化出擊,把相對孤立的國民黨中央軍胡宗南的部隊吃掉,尋求向甘肅南部拓展根據地的生存空間,同時牽制住敵人的大部兵力,以配合中央紅軍的軍事行動。
一月二十二日,紅四方面軍在川北發起了廣昭戰役。徐向前親自指揮紅四方面軍主力第九軍和第三十軍渡過嘉陵江,向據守廣元以西羊模壩的敵人發動攻擊。在持續兩天的激戰中,年僅二十三歲的八十八師副師長丁紀才和同樣年僅二十三的二十五師副師長潘幼卿先後陣亡。在付出巨大代價之後紅軍佔領了敵人的主陣地,切斷了廣元與昭化之間敵軍的聯絡。但在接下來攻打廣元縣城和昭化縣城的戰鬥中,紅軍遇到了敵人在堅固工事裡的頑強抵抗。紅軍一次又一次地發起衝擊,始終沒能突破敵人的防禦陣地,在川軍增援部隊不斷到達的情況下,紅軍被迫撤離了戰場。
廣昭戰役開始後,中革軍委的電報再次到達。這是一封因對紅四方面軍的命運有著重要影響所以極具史料價值的電報:“為選擇優良條件,爭取更大的發展前途計,決定我野戰軍轉入川西,擬從瀘州上游渡江,若無障礙,約二月中旬即可渡江北上,預計沿途將有許多激烈的戰鬥。這一戰略方針的實現,與你們的行動有密切關係。為使四方面軍與野戰軍趁蔣敵尚未完全入川實施“圍剿”以前,密切地協同作戰,先擊破川敵起見,我們建議:你們應以群眾武裝與獨立師、團向東線積極活動,鉗制劉敵,而集中紅軍全力向西線進攻……你們宜迅速集結部隊完成進攻準備,於最近時期,實行向嘉陵江以西進攻……則與我軍之配合最為有力……”電報命令紅四方面軍“全力向西線進攻”,與即將北渡長江的中央紅軍迎頭並進。這無疑是一個驚人的設想:中國紅軍的兩支主力方面軍如果真在四川腹地勝利會合,中國紅軍和中國革命的歷史必將是另外一樣的敘述。
由於中央紅軍渡江在即,關於這一指示是否能夠執行和如何執行已經沒有時間討論。紅四方面軍決定馬上開始造船,做好西渡嘉陵江的各項準備;同時收縮東部兵力,派出部隊出擊陝南調動敵人北上,以減輕中央紅軍的軍事壓力,併為紅四方面軍西進創造有利時機。
出擊陝南的部隊先後向寧強、勉縣和陽平關發起動了攻擊,致使胡宗南的一個旅和川軍的四個師開始向陝南移動,紅四方面軍的戰役目的已經達到,作戰部隊隨即返回了川北準備西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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