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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肉,但關山林卻有辦法買來筒子骨,而且一買就是一滿籃,像是給整排整連做飯似的,也不知他有什麼辦法。關山林煨骨頭湯不用李部動手,只要李部把骨頭洗乾淨就行了。關山林把洗乾淨的骨頭用斧頭砍得稀碎,用一隻大吊子煨起來,煨時不用炭火,用柴。關山林很得意地對李部說,我當兵那會兒有一個說法,叫一個火頭兵頂半個團長,說的是火頭兵的厲害。李部很好奇地湊找去,問,火頭兵就是炊事兵吧?炊事兵真有那麼厲害?關山林一臉認真地說,可不?你想呀,他火頭兵管著什麼?管著部隊的肚子呀!他要把南瓜悶小米飯煮足了,部隊吃飽了,一個衝鋒就能打上勝仗,他要給你鬧點兒情緒,部隊吃不飽,餓著肚子,看著敵人你也攆不上,別說團長,你就是師長又管屁用,所以說火頭兵厲害。李部興奮地說,首長,那我在你家做飯,我也該算半個團級幹部了?關山林說,你不同,你是和平時代的兵,沒仗打,沒仗打你就只是個大頭兵。李部有些掃興,他心想,難怪首長老是惦記著打仗,敢情打起仗來,連炊事兵都是威風的,要這樣,我也情願打仗。李部在那邊做著打仗夢,這邊關山林忙著煨骨頭湯,湯煨好了,用大碗盛著給烏雲送去,要烏雲坐在床上喝。烏雲喝湯。先還有滋有味,頂不住一天三頓九大碗,喝得她直想吐。但關山林不許她吐,吐了還接著喝。關山林認定吃什麼長什麼,吃骨頭就長骨頭。烏雲說,那你愛吃豬心、吃豬耳朵,也沒見你多長心和耳朵出來。烏雲說了自己忍不住先笑起來。關山林也笑,說,你這是聲東擊西,是圍點打援,是欲擒故縱,是以矛攻盾,你是個狡猾的敵人。烏雲說,狡猾不狡猾的,反正我噁心,我喝不下去了。關山林說,喝不下去也得喝,這是命令!烏雲拿手捂住嘴,耍賴不接碗。關山林眉毛一豎,說,你別惹我發毛啊,你惹我發毛,我就採取措施,我就打攻堅戰,捏著你的鼻子灌!烏雲知道關山林說得出做得出,萬般無奈地伸手接了碗,還沒喝,一看碗中浮著那厚厚一層骨頭油,胃就翻了上來。關山林虎視眈眈站在身邊,烏雲上天無路,下地無門,逃是逃不掉的。再說,烏雲想到自己嫁給關山林這麼些年,這還是關山林頭一回給自己做一口吃的,別說是骨頭湯了,就是毒藥,她也捨不得潑了,也得把它喝下去。烏雲這麼想著,心情激動地揚頭往下灌湯,灌得她大汗淋漓,一碗湯灌畢,至少兩個鐘頭咬著牙齒不敢開口說話,怕一開口嗓子眼裡的湯躥了出來。
不知是骨頭湯的作用,還是烏雲本人經摔打,半個多月後,烏雲可以拄著柺杖下地走路了。拍過一次片子,說斷茬處癒合得不錯,已有增生物質出現了,如果不再出現意外,再過七八十天就可以丟柺杖了。關山林對醫生的診斷結果表示滿意,但對醫生七八十天的話卻不滿意。醫生說傷筋動骨一百天,關山林說那是屁話,人身上哪一塊都是活的,破了損了它自然會長好。關山林說,扭了腳脖子算不算傷筋動骨?要都等一百天,那人還到處走幹嘛?乾脆躺在家裡得了。關山林要烏雲別聽醫生的,現在就練習走路。烏雲自己是學醫的,烏雲知道適當地走走會刺激傷口加速癒合,有利於早日康復,於是烏雲就開始試著練習走路。關山林十分熱衷於這件事,他每天都催促著烏雲下床來練習走路,對烏雲的小心翼翼他極不滿意,一再要求烏雲加大練習量。他親自制定了一個練習方案表,每天要完成多少多少,三天要如何如何,五天要達到什麼程度,一週後要怎樣怎樣,他用毛筆把這個表抄在一張大紙上,把它貼在烏雲的床頭,如果烏雲完成了,他就高興,如果烏雲沒有完成,他就不高興,烏雲因此就要受到表揚或批評。關山林休息之後搬進了休幹所,這是一個十分安靜的園林似的院子,院子裡有一些林蔭小道,路邊長滿了闊葉梧桐和小葉香樟,出大太陽的時候走在林蔭小道上仍然曬不到太陽。但是關山林卻堅持要把烏雲弄到更遠一些的操場上去練習走路。關山林喜歡操場,他認為在操場上鍛鍊才正經八百像那麼一回事。一段時間關山林熱衷於指揮烏雲的鍛鍊,他站在太陽底下,收腹挺胸站得筆直,他喊,——二;——二;一——二。烏雲就按照他的口令丟了柺杖撒著手往前走,走得齜牙咧嘴,大汗如雨。李部有時候去給兩個專心訓練的人送涼水,就站在一旁看,李部發現關山林在喊一——二,一——二的時候充滿了一種快樂和滿足,李部有些不明白這種近似於殘酷的訓練方法有什麼值得首長那麼著迷的,但是李部在這場訓練中既不是指揮官又不是兵,他是沒有資格說話的,所以他要麼站在那裡看上一陣子,要麼乾脆回家做飯,除此之外,他也沒什麼可乾的。於是,在1968年夏季的那段日子裡,挺胸昂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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